尉檀很聽話地鬆開了枕頭,慢慢握住了蘇晉江的手。
「還行吧?」蘇晉江抽了張紙巾擦擦,觀察著尉檀的表情,「我大招兒可都還沒出呢,你要是扛不住了提前吱一聲兒,啊。」
尉檀依舊側著頭,手臂擋著眼睛,握住蘇晉江手的指頭用力捏了捏。
「那我繼續了?」蘇晉江又問。
尉檀又捏了捏他的手,算是回答。
晚上做飯的時候,尉檀可能有點兒心不在焉,手藝跟以往相比略微欠了水準,讓人懷疑他做菜的時候是不是神遊天外,僅憑身體記憶完成了全部的工序。
吃飯時尉檀開啟了電視。他家的電視基本就是一個附著在牆體上的裝飾物,平常八百年都不帶開一回的。尉檀一直盯著螢幕,廣告也看,就是不拿正臉對著蘇晉江。
「換個臺吧?」蘇晉江看著電視上翻來覆去播了好幾遍的男性泌尿醫院廣告,「還是說你有這方面的就診需求?」
「哦。」尉檀木然地拿起遙控器,走馬燈似地換了幾個頻道。
「給我吧。」蘇晉江嘆了口氣,從他手裡抽走遙控器,隨便換到一個輕鬆的綜藝節目頻道,「看這個行嗎?」
「行。」尉檀還是盯著螢幕,好像能在上面研究出點兒什麼似的。
蘇晉江又開始覺得心疼。跟尉檀交往以後,他悄悄透過網路和書籍瞭解過一些跟自閉相關的內容。尉檀現在的表現,有點接近有自閉傾向的孩子因為緊張或焦慮而產生的刻板行為。
幸虧今天就是咬了一回,這要是真的幹了點兒什麼,尉檀這會兒可能已經把電視拆開再拼裝好幾次了。
看看房間裡的雙層窗簾就知道,尉檀內心深處對隱秘和安全感有著多麼強烈的需求。即使在演藝圈這個高曝光率的行業磨礪多年,對於外界和他人的探視,他也許始終都懷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恐懼和抗拒,哪怕這探視是溫柔的,來自於他愛也愛他的人。
蘇晉江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手,把尉檀摟進懷裡,乎擼著他的頭髮說:「小寶寶,擼擼毛。不感冒,不發燒。吃果果,吃蛋糕。長胖胖,長高高。哦哦哦,嗷嗷嗷。」後面的詞他不記得了,就順口胡謅。
人不管長多大,都對童謠沒有抵抗力。蘇晉江自己就是這樣,心情沮喪焦慮了,就在心裡念個童謠,有時候還會念出聲來。旁人看見了可能會覺得他跟精神病似的,但他自己心裡舒坦。
尉檀在他懷裡笑了一下,「你說的什麼?」
「《蘇氏陽春白雪法曲仙音擼毛歌》。」蘇晉江親親他的臉蛋和睫毛,「後面的詞兒我忘了,等我以後編出來,用歌行體寫得長長的。」
尉檀閉了閉眼睛,突然「啊」了一聲,「你吃飯之前漱口了嗎?」
「壞了,還真給忘了。」蘇晉江假裝一臉驚恐,「我說今天的菜吃起來怎麼這麼特別,還以為你換了新的調味料。」
「……」尉檀又轉過頭去看電視螢幕。
「我錯了,錯了。」蘇晉江一看他又要刻板,急忙拉回來繼續擼毛,「肯定漱過了呀,洗床罩之前我先去漱的口,還問你哪瓶漱口水是我的呢,你忘了?」
「嗯。」尉檀靠著蘇晉江的肩膀,眨一次眼睛,睫毛就掃得蘇晉江脖子癢癢的。蘇晉江一下子又想狠狠親他,不過考慮到老是這麼親啊親的這頓飯估計能吃到明天早上,只好忍住了,擰了一把尉檀的臉,「行啦,專心吃飯去。吃飯太晚了不好,這可是你說的。」
晚飯後,蘇晉江把餐具放進洗碗機,然後在陽臺上拉起摺疊支架,把洗好的床罩晾上。跟尉檀對視過的那隻圓鴨子非常純潔地望著他,讓他有點兒心虛地再次檢查了一遍床罩上不純潔的痕跡。很好,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否則尉檀改天看見了,腦子裡重建一下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