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江這會兒反而覺得心裡安生不少。事情一旦實際發生,就不再令人擔憂,接下來只要想對策就是了。
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蓋住了手機螢幕。蘇晉江轉過頭,發現尉檀正看著他。
「不用擔心,都是這麼過來的。」尉檀的聲音清冷冷,卻自有一種溫柔,「他們在這個時候針對你,就是想讓你有壓力。不要被他們影響。」
「我知道。」蘇晉江笑笑,用玩笑的語氣調節氣氛,「我從小倒黴慣了,早就辱辱不驚。」
尉檀也微微笑了,「這是機會,好好幹。」
尉檀說得簡潔,蘇晉江聽得明白。
尉檀自己也經歷過輿論風波。那時候的他出道還不算太久,但已經顯露出了走紅的勢頭。有人按捺不住,製造了一起黑粉事件來整他。一群噴子假裝成尉檀的粉絲,到處攻擊其他藝人。接著又有人把尉檀接受採訪時的一些話進行「技術性」的斷章取義,變成了具有誤導性的言論,跟一些莫須有的「黑歷史」混在一起,煽風點火,烏煙瘴氣。
當時很多人都覺得,尉檀這下恐怕是要栽。就算不被雪藏,接下來的發展也會受影響。
但尉檀頂住了。
再後來,等到尉檀名氣越來越大的時候,大家回頭去看,發現正是那次黑粉事件成就了他。——這當然不是說尉檀自己策劃了那起事件。那種抹黑的力度,完全是往死裡整。尉檀就算想自我炒作,也不可能對自己下死手。
尉檀所做的是,透過那起事件,建立起了不可動搖的粉絲基礎。在後來娛樂圈裡,「檀粉」幾乎成了「理智粉」的代名詞,噴子和黑子在他這裡都蹦躂不起來。
蘇晉江有時候覺得,尉檀像植物,靜默卻有生命力。當他是顆種子的時候,別人挖個坑想把他埋葬。他卻從泥土裡吸收養料,長成了繁茂的大樹。
此時此刻,跟這樣一個人同處在這樣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小空間裡,蘇晉江很安心。
尉檀遞過來一隻耳機,「到機場還有一段時間,休息一下吧。」
蘇晉江接過來,塞進耳朵裡。行雲流水的鋼琴曲,音量開得很小,像棉花糖似的飄飄然沾在耳膜上,很舒服。曲子都沒聽過,旋律簡單而閒適,彷彿午後一個人坐在不刺眼的陽光裡,信手拈起一串沾著花香的奇妙音符,撒進咖啡杯裡。
尉檀會彈鋼琴。這些曲子,會不會就是他自己閒暇時錄的?
蘇晉江又看一眼尉檀。他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像個睡著的白瓷人偶。長睫如鴉羽,嘴唇的形狀很美好。不帶一點肉|欲,卻讓人想把他輕輕撲倒。
這世上,有一些人總是活得很有侵略性,以自己的存在給別人製造痛苦。也有一些人總是不言不語,只在你遇到麻煩的時候告訴你,沒什麼,即便事情如此,也不會太壞。
蘇晉江想起那個電話——他從樓梯上摔下去之前接到的那個電話。
那個時候,尉檀到底要對他說什麼?
不過,是什麼都無所謂了。他在,他也在,這就夠了。
飛了幾個小時,又轉了幾趟車。黃昏時分,一行人進了入山區。
一個劇組的人加上器材,一長串車隊在盤山公路上魚貫而行,看著還真有點浩浩蕩蕩開赴一線的感覺。
到了旅館,一通忙活之後都安頓好,蘇晉江打算沖個澡休息一下,想了想又拿出手機,給萬金髮訊息報平安。
「我到了,一切順利。」
這條發出去,他又把通訊錄裡的人名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心裡一陣堵。沒有第二個可以發訊息的人了。
每次填資料,他的「緊急聯絡人」一欄都填的萬金。這個世界上還肯關心他死活的,除了萬金,就沒別的人了。
他又開啟微信,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