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半綠還要說些什麼,謝青芙忽然開口道:“半綠,住口!”
半綠有些委屈的看向謝青芙,卻見她對沈寂微微的笑著:“沈管家如今已經不是沈管家,他不記得這府中所有的事,來府中大約是為了想起些什麼。若是這樣,自然不能讓他被拘束在我面前,對我說話也不必畢恭畢敬。”
“……是。”
半綠低著頭委委屈屈退到了一邊,謝青芙則是對沈寂道:“沈管家,你已不再是沈管家。你想要我如何稱呼你?”
沈寂站在風中,空蕩蕩的袖子的袖子被風吹得微微拂動。
他張開嘴唇:“小姐叫我沈寂即可。”說完以後,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不自在的事情。而謝青芙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不少,她看著他眸中一晃而過的困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
半綠扶住謝青芙,謝青芙則是低著頭,沒有看沈寂的雙眼:“你繼續去忙罷。若是有事,我會來找你。……你住在哪裡?”
沈寂看著她低低埋著的頭,道出三個字來:“渡水院。”
這三個字入耳後,謝青芙又是一怔。腦海中有個笑顏燦爛的少女,拽著面色冷淡的少年,將他煩得丟下手中賬本,抬手輕敲在她的腦袋上。
“你若讀書時能有這樣的想象力,先生定是不會再打你手心了。”
少女捂著腦袋委屈的眨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我的枕眠居與你住的渡水院,聽起來不就是一對嗎?”
說罷,她抓住少年還停留在她黑髮上的手指。少年的手長有老繭,微微泛涼,被她溫熱雙手握得輕輕一顫。
“……不許胡鬧。”
就連少年故作成熟的澀啞嗓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我並沒有胡鬧啊。”她仰頭望著他黝黑雙眼,一字一句說得極認真,“我住枕眠,你住渡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沈寂,難道我背得不對麼?”
腦海中的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自己背得對與不對,現在謝青芙已經不會再煩惱了。三年間,她將這兩句詩寫了千遍百遍,以致於即使是做夢,都能將這兩句默背出來。
所以在面前這人說出“渡水院”的時候,她才會忽然就怔住。她想不通謝榛到底是懷著怎樣的想法,才會讓他住進舊居。明明……謝榛也是不想他恢復記憶的人之一。
“……大小姐?”
謝青芙回過神來,卻見面前的獨臂男子微微蹙眉,顯然已有微微的不耐煩。她匆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罷。若是有事,我讓半綠來找你。”
她說這話時,頭仍舊低低垂著。他只能看清她黑而密的睫毛,也在微微顫抖著。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覺,沈寂低了低頭,終於轉身回到了木芙蓉下。
“小姐,你……”
半綠話音剛落,謝青芙已然抬起了頭來,眼圈有些發紅。她敲了敲她的頭:“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竟連我也敢騙了。”
半綠嘿然一笑:“我不過就是仗著小姐的信任。你與沈管家明明……”
“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謝青芙吸了口氣,嚴肅道,“半綠,並非我裝腔作勢,你應當知道我在這個家的地位。你若不想害死我,這件事,以後絕對不許再提起。”
半綠一下子被嚇到:“有、有那麼嚴重啊?對不起,小姐,我……”
謝青芙搖頭:“我並非責怪你。你只要記住……”
半綠匆匆做出捂嘴的動作:“我記住了我記住了,不許再提!小姐放心。”
謝青芙點頭。然而她雖然不許半綠再提,自己心中卻也是迷茫的。
即便孤寂了三年,一個人度過了三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