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阿媚沉默地提起茶盅。
雲川一直注意阿媚的舉動,見狀,立馬低聲說:“我來。”
他斟滿半杯茶,在掌心裡輕輕搖晃,正要倒掉的時候,阿媚問:“你在做什麼?”雲川說:“洗杯子。”阿媚嘴角一抖,道:“我哪有這麼講究。”
雲川說:“你以前沏茶倒酒前都會仔仔細細地把杯子洗一遍的。”
阿媚滿不在乎地道:“以後不用洗了,我沒這習慣。”
這話落在璟流耳中卻是不一樣了,他的目光幽深,有一絲微不可見的溫柔。她是沒這個習慣,可他有。他徒兒以前心裡頭惦記著的人就只有他。
璟流不動聲色地打量雲川一眼。
他又是誰?以前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他與阿媚在丹華殿時,偌大的仙殿裡連侍候的靈童都沒有,他徒兒有什麼事兒定會第一個與他說,這個喚作雲川的人她從未提過。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姓甚名甚?”藍松忽然道。
“璟流。”
雲川手一抖,茶水溢位茶杯,直至阿媚低呼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咧嘴笑了下,說:“剛剛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他擦乾淨桌子,把茶杯遞給阿媚。
此時璟流露出一抹微笑,說:“難得聚集於此,我又比你們年長,今日便由我做東。”他喚來小二,問這兒有什麼特色菜,小二麻利地報了幾樣菜名。之後,璟流又分別問了價錢。
待小二離開後,藍松瞠目結舌地道:“璟……璟流,我們才有四個人,你點得也太多了吧。”
璟流含笑道:“難得在這裡遇上故人,你們又是阿媚的朋友,儘管吃不必跟我客氣。”
菜上齊後,藍松還是忍不住咋舌。
一張方桌已經擺不下了,小二還搬了另外一張方桌合併在一塊才勉強擺下了,藍松數了數,足足有十五道菜,還有四壺酒,四壺茶,以及瓜果糕點五盤。
四個人自然吃不下那麼多,最後把好些菜餚都分給了其他人。
藍松吃撐了。阿媚吃得不多,雲川更是沒怎麼動筷子,一直低著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璟流全程面上含笑,見眾人吃得差不多,喚了小二結賬。
掌櫃親自過來,點頭哈腰地道:“客官闊綽,給您抹了零頭,正好十兩銀子。”
阿媚倏然抬頭。
璟流從衣襟裡摸出一個錢囊,直接給了掌櫃:“錢囊不必還我,裡面正好有十兩銀子。”他望向阿媚,臉上笑意不減,問道:“吃得可盡興?”
“兩清”二字,他決不允許出現在他們之間。
他和她之間從來沒有誰欠了誰這回事,以前沒有,現在不會有,將來更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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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眾人各作休整,明日一早便啟程上少陽派進行考核。阿媚無心睡眠,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始終睡不著。及至子時,她忽然坐起,往項間東珠注入法力。
“父王。”
妖王極度歡喜,問:“想你父王了是不是?”
阿媚說:“不是,我就是想問父王一件事。”
妖王一顆拳拳愛女之心碎成兩半,頓時提不起興致:“什麼事?”
“父王當年打遍妖界無敵手,後來又離開妖界挑戰修為更高的人……這麼多次裡,父王有沒有輸過?”
妖王碎成兩半的心頓成碎渣,隨風而逝。若之涼聽得見,定會笑吟吟地指著妖王:“打敗你父王的人不就是你嗎?讓妖界之王尊嚴碎了一地的人還是你呀!打贏了還逼著人領你回去包你吃包你喝包你住的人也是你呀!”
其實至今為止,之涼還是沒想明白當初妖王與阿媚一戰,阿媚怎地就贏了妖王?
妖王“哦”了聲,語氣平淡:“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