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周子知的身子開始顫抖,她的手攥出可怕的力度,泛白的骨節彷彿要刺破那層薄弱的皮衝出來。
譚音的聲音很柔很細,帶著安撫,她按住周子知發抖的手,“放鬆,這裡沒有車子,你在你自己的房間,你很安全。”
周子知渾身溼透,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整個人的狀態都很糟糕。
“我總是夢到當時的情景,以旁觀者的角度。”她的眼神放空,喃喃道,“我看著自己被車子撞飛出去,砸到路牌,倒在路上,鮮紅的血大片大片的從我身上往外湧,我的白色裙子染成了紅色,許多人尖叫,喇叭聲非常刺耳,我看到他傻站在原地,然後驚慌的跑過去抱住我,無措的叫喊。”
譚音蹙眉,這個女人的病情比她預料的要嚴重,“然後呢?你還看到了什麼?”
周子知突然閉了一下眼睛,“看不到了,那個情景我每天都會重複。”
極快的,譚音的腦中勾勒出全程都用“他”來代替的男人,她盯著周子知,“在你付出生命以後,他有了新歡,背叛了你們的愛情。”
周子知的神經條件反射的一縮。
譚音輕嘆,“真是可惜。”不知是指那個人還是指周子知。
越在乎越痛苦,恨是遺忘不掉的,只能面對。
周子知需要克服車禍留下的陰影,對那段感情真正放下,徹底從那片灰|色||區域走出來,沒有人能幫得了。
“說實話,你這類的病人我接觸了不少,但你是唯一一個分文不取。”譚音用她的方式化解沉悶,“機票錢還是我自己出的。”
雖然她面無表情說出來的效果微乎可微。
“我不建議你服用大量安眠藥,那不是什麼好事。”
“試著聽點輕音樂,養一隻小寵物,看看書,和親人多走動走動。”
“我忘了你是個藝人。”譚音說,“最沒有自由的職業。”
“藝人的面比普通職業要多,很多人會混淆他們的戲裡戲外,深迷他們飾演的角色中出不來,不過……”
“我認為一個聯申的總裁,不至於會犯那種低階的錯誤。”
周子知抬眼,目光還有些潮溼,卻已然清明,“你是他請來的說客?”
“看你怎麼理解。”
譚音細長的眼尾挑了挑,窺覷鬱澤的女人太多,能讓鬱澤重視的只有眼前這個。
“希望下次再見面,是參加你和鬱澤的婚禮。”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甚至不給周子知反駁最後一句話的機會。
鬱澤嘴邊的煙燃了大半,他從煙霧看過去。
“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受傷太深,遭受過沉重打擊,會導致陰影面積會成倍增加,受自我保護意識影響,會排斥,逃避,甚至懼怕他人的接近。”
“多陪她做放鬆的事,看看美好的東西。”譚音說,“給她時間。”
鬱澤吐了個菸圈,“哭了嗎?”
譚音把筆記本收回包裡,“我覺得她不是能在人前痛哭的人。”
“想不想知道你在她的精神領域佔據了多大的空間?”
鬱澤彈掉菸灰,“這種事還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他會自己發現,感受。
譚音聳肩,“祝你好運。”
她走到門口,周子知從房間出來,送她下樓,看不出任何異樣。
是個很會隱藏真實情感的人,譚音突然想回去看看這個女人的作品,她在上車前對周子知耳語了幾句話。
鬱澤,“譚音跟你說了什麼?”
周子知看他,“譚音說她喜歡你。”
鬱澤挑眉,“喜歡我的人多了。”
周子知嘴角抽搐,雖然這話是事實,但是從當事人嘴裡聽起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