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正垂著頭思索,沒看到他的眼神。
魏知察覺到了,於是在皇帝就要定下御駕親征時,他直接開口問道:“蕭院正,周太醫,陛下御駕親征是否真的一點兒問題也沒有?若是陛下御駕出行出了事,你等可擔待不起。”
蕭院正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兒呢,因此才不肯將脈象說得太通俗易懂,我說皇帝現在脈象很好,身體強壯得能殺兩頭牛,回頭他要是出事了找他問罪怎麼辦?
雖然這就是實情。
於是蕭院正深吸一口氣後道:“陛下此時的脈象是真的好,但出行之事誰能肯定?”
“出門在外,畢竟水土不同,更何況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蕭院正頓了頓後道:“而且,陛下身上還有舊傷。”
皇帝沒想到他臨陣倒戈,不由瞪大了眼睛,一轉頭看見周滿便道:“周卿,你以為呢?”
滿寶行禮道:“我覺得蕭院正說得對,陛下,喝水都有可能噎死人,何況出門,還是御駕親征這樣的事呢。”
皇帝愣了一下後大樂,拍著扶手笑問大家,“是啊,難道朕要因噎廢食嗎?”
他也總算知道蕭院正這老東西在擔心什麼了,直接道:“今日諸卿既然都在這裡,那邊曉喻下去,朕出征遠行乃朕之執念,與太醫院的判斷並無干係。”
蕭院正悄悄鬆了一口氣,衝周滿露出個讚賞的目光。
魏知嘆息一聲,問道:“陛下遠征,那朝中的政務交給誰?”
“由太子監國,”皇帝早有考慮,道:“之前朕去雍州避暑,太子監國兩個月,不就做得很好嗎?”
一直站在一旁當背景板的太子:……
他有點兒懷疑的抬頭看向他爹,懷疑他早有預謀。
屋裡其他大臣也有如此懷疑,不過一想,皇帝是去了行宮才知道高句麗又打了營州的事,之前並不知道,所以應該只是巧合。
於是眾人又將心收了回去。
皇帝又點了魏知、李尚書和劉尚書,以及老唐大人道:“幾位卿家到時候輔佐太子將內務管好,朕帶著大軍在外也可安心征戰。”
眾人還能說什麼呢?
他連蕭院正和周滿都提前請來了,雖然他們自認阻止皇帝御駕親征是對的,但也得拿出強大的理由來。
光靠一句“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顯然是不足夠的。
因為皇帝一句“鼓舞士氣”就堵了回去。
不過大晉對高句麗的確多次受挫,倒不是他們沒打贏,但打贏之後卻沒收服對方,在他們看來,那和沒打贏是一樣的。
像對東西突厥,高昌等國,他們打過去,贏了,把地盤佔了,設了州郡,以漢人之禮治之,這才算贏。
再不濟和吐蕃一樣,打贏了,該收回的土地收回,收不回的,接下來幾年你也老老實實的納貢,皇帝逢年過大壽,讓你進京來賀壽或者過個節,吐蕃不僅會派使團過來,偶爾吐蕃王還會自己親自過來。
這才叫親和,叫有來有往,叫親密無間,叫番邦之國。
結果輪到你高句麗,打你的時候投降倒是快,摺子上寫的比唱的都好聽,但該納貢的時候不納貢,叫你進京來敘一敘,你百般推脫,這也沒啥,你不找存在感,皇帝忙得很,也懶得搭理你。
結果你昨年斬斷其他藩國來朝的道路,今年就暗搓搓的出兵搶我的地盤,這就很過分了。
這樣的情況,要說他們大晉贏了高句麗,就是文臣出身的大臣們也不能答應,更不要說武將們了,他們早憋著一口氣了。
而私底下,民間是有些不好的傳聞的。
因前朝覆滅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東征高句麗,因此民間總說高句麗就是中原的剋星,誰對上它,都會被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