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拿出一弔錢,和小錢氏一起把這一千個銅板給分成了十串,一串一百。
村長忍不住看了又看,見婆媳兩個數得飛快,忍不住沉思,村子裡很少能有人數數這麼快的,哪怕是數錢。
好像自從滿寶唸書以後,老周家的人數數就特別厲害了,有時候在村子裡都能聽到老周家的孩子一二三四……的數著。
這樁事壓在心頭這麼多年了,老周頭自然也等不住,將衙役帶來的包袱抖了一下,把裡面的兩身破衣裳和鞋子抖出來,將錢放進去,還有衙門給的告示單,然後就和村長一起往外走。
站在門口,村長問,“你想找誰家?”
“先去找來叔,看看他願不願意……”老周頭已經想好了順序,都是照著跟他家的關係親疏來的。
村長也沒意見,點了點頭道:“周虎家應該也沒問題,還有大亮他爹那兒……”
村長自然也想了一下,知道這幾家跟老周家關係都挺不錯,而且多少都受過周銀照顧。
老周頭點頭,頂著大太陽便先往來叔家去。
而此時,滿寶正有些悶悶不樂的低頭吃乳酪,因為是冰過的,涼絲絲的,吃了好幾口她的心情才算好起來。
白善寶和白二郎也都坐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
劉氏站在窗外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大吉沉默的跟在了後面。
劉嬤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到了正院,劉嬤嬤站在了屋簷底下,讓丫頭們跑泡茶,或是去拿冰盆,院子裡的人一下就被她指使走了。
大吉跟著劉氏入內,垂著手站在一旁。
劉氏將手放到了桌子上,一封信被她按下,她拿過茶碗喝了一口,問道:“滿寶有說什麼嗎?”
“說衙役來報喪了,周家的人已經接了告示單,”大吉頓了頓後道:“滿小姐抱怨來的衙役太貪,在周家又吃又拿,還言語不遜,她有些生氣。”
劉氏笑了笑道:“孩子嘛,有意氣才是正常的,看來魏大人也只是在梁州做了佈置而已。”
大吉低著頭沒說話。
初三那天,正是家裡亂糟糟的在做生意的時候,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他一看那信的落款便知道是京城送來的,本來還猶豫著是不是要立即送到益州去,但見沒有加急的字樣才按捺下了。
今兒上午劉氏剛回到家坐下,應付完了兒媳回到院子,大吉就悄悄的從學堂那裡回來了,把一直隨身帶著的信交給劉氏。
信是魏知派人送來的,裡面有益州一事的最新訊息。
去年犍尾堰決堤的案子年前就判了一半,益州刺史閆大人被判了斬立決,抄家,三族之內流放;而底下還牽連出了無數的官吏,也都是砍的砍,流放的流放。
而益州節度使和益州王的判決一直未下,朝廷為了這事前前後後吵了快一年,益州節度使黃大人一直被收押,而益州王則是被留在了京城,除了不能出京以外,他都人身自由。
四月,皇帝終於判了,黃大人被流放,而益州王則是被訓斥一頓,同時被收回了一個縣的封地以做懲戒。
魏知告訴劉氏,六月是皇太后千秋,皇帝是不可能砍益州王的,別說他們現在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犍尾堰的決堤和益州王有關,就是有……
在沒有叛亂的情況下,皇帝也不可能砍了益州王。
劉氏捏緊了手中的信,半天才壓抑住情緒繼續往下看,信的最後,魏知告訴劉氏,他已經為周銀安排好了新的來歷,可以確保周家脫離這一事。
但劉氏得保證周家的人要接衙門送去的文書才好,縣衙認準了梁州死的是周銀,那也要周家認下來才行。
不然周家一口咬定那不是自家的人,縣衙便只能再查,不可能強迫他們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