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噎了半天,忍不住梗著脖子道:“總之,臣不能強逼著兩個孩子去送命,陛下您若執意為之,那您給他們下旨吧。”
下旨不就相當於告訴太后,這事他早知道,甚至是他和人商量著好辦的嗎?
他不僅不能讓太后知道,更不能讓世間的人知道,不然世人要怎麼看他?
魏知見他氣得胸膛起伏,隱隱摸到了一點兒邊,連忙指著跪坐在角落裡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起居郎道:“陛下如此就不怕後世史官罵您嗎?那也是兩條人命,且還是兩個孩子呀。”
起居郎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魏知一眼,低頭繼續寫道:“魏諫帝:不懼後世史官乎……”
皇帝也瞥了一眼起居郎,心角有點兒疼,沒好氣的道:“朕都說了,他們死不了,去打板子的是朕提前安排的人,就是走個過場,敲登聞鼓進堂後的事與直接面聖進堂後告狀後的事不都一樣嗎?到時候朕還會派人保護他們,別的地方朕不敢說,天子腳下,誰敢殺他們?”
皇帝怒問:“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不信朕,朕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嗎?”
魏知彎腰道:“陛下又為何不肯讓他們面聖告狀呢?”
“魏卿是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皇帝道:“此於大局有益。”
他嘆氣道:“朕一特特的召見他們,事後問起來,太后想不知道都難,到時候問起罪來,朕自是沒什麼的,他們呢?但透過敲登聞鼓進來,太后見他們抱了必死的心,也不會去找他們問罪的。”
魏知心中冷笑,信他才怪。
皇帝的嘴都是騙人的。
魏知沉默著不肯答應,皇帝逼急了他就乾脆拉著他長篇大論起來,給他講一講什麼是仁君,什麼事愛民。
這下輪到皇帝頭疼了,好容易擺脫了魏知,皇帝便氣呼呼的回到皇后的宮中,還把擋路的一把椅子給踹飛了,結果椅子是飛了,他腳趾頭也給疼得不行。
皇后一臉蒼白的從內室趕出來,掩唇咳了幾聲,疾步上前扶住皇帝,趕緊讓人去請太醫。
皇帝就揮了揮手道:“不甚要緊,就是疼了一下。”
見皇后臉色蒼白無血色,他便反扶住她坐到了榻上,嘆氣道:“你這心絞痛好多了嗎?要不要再叫太醫給你看看?”
皇后強笑道:“已經好些了,沒什麼要緊的,陛下這是為的什麼事這麼生氣?”
“還不是魏知,那老匹夫,總有一日朕要砍了他。”
皇后笑道:“陛下又說胡話了,魏大人是國之棟樑,您不是和大郎說過良臣難得嗎?您不好好待魏大人也就算了,怎麼也跟個孩子似的說這樣的氣話?”
“你知道那老匹夫剛和朕說什麼嗎?”皇帝生氣的道:“他就差指著鼻子罵朕是暴君了……”
說罷將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皇后思考了一下後嚴肅的道:“陛下,魏大人做的沒錯,誰人不是父母呢?父母愛子之心是一樣的呀,就如同母后愛益州王之心,我愛大郎三郎和誠悅之心,他們的父母也必愛他們,若知道他們涉險,不知該多傷心呢。”
皇后道:“何況他們的父母還是為國為民犧牲的功臣,只留這一子,其長輩家人只會更加心痛。您讓他們去敲登聞鼓,便是讓他們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刀鋒上,不說魏大人,就是妾身都覺得陛下過於苛刻了。”
“朕會安排好人,那板子高高揚起,輕輕放下,能有什麼問題?”
皇后一臉嚴肅的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愛子之心是經不起萬一的,若有個閃失……”皇后頓了頓道:“妾室是見過那殺威棒的,足有人的大腿那麼粗,行刑之人力氣極大,有技巧的兵吏,一棒下去,可使人面板無損,卻內臟破裂,不說他們的親人,就是妾身這樣的陌生人聽了都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