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白善道:“現在的經營管理是粗放的,他們完全下放給地方縣令,縣令又交給底下的胥吏,由他們強制分派佃戶,每年強制收取佃租,再一層一層撥回給戶部,由戶部發還給各官員,魏大人的意思是,新設的部門不再委派給地方官員,而是由他們親自打理,但職田所屬的地方官員有監督之責。”
滿寶:“維護佃農的利益?”
白善點頭,“此一法變動特別大,且耗資不少,干係也不小,戶部那邊,還有朝中官員可能不會答應,所以魏大人讓我以你的職田為例寫一份報告。”
除此之外,這一次還會先行自願原則,即,官員們可以選擇是按照以前的方式進行託管,每年只收固定的租子;還是接過去自己管理;第三種則是選擇他們的這種方式了。
白善道:“範圍被固定在了京官中,因地方職田的特殊性,所以地方職田暫不在此例中。”
白善頓了頓後小聲道:“其實昨晚我和魏大人懇談過,他更想取消職田制。”
滿寶一驚,問道:“是魏大人想如此,還是陛下想如此?”
白善讚許的看了她一眼,小聲道:“陛下也想如此。”
這一次,白善真正接觸到了高階的機密和上位者的博弈之中,他輕聲道:“你別看現在國泰民安,其實每年朝廷都失去大量的職田,京畿一帶也在失田,但還在可控之中。”
畢竟天子腳下,就是有心人也得忌憚一二。
“但在地方,官員聯合地方大族侵佔官田的行為屢禁不止,”白善道:“魏大人說,官田大量失竊,地方官員的職田得不到保障,他們就會大量侵佔荒地開荒,這就相當於佔私田了。”
大晉的土地制度就是成丁能分得田地百畝,其中永業田二十畝,口分田八十畝。
當然,各地因為土地多寡的原因,這一制度會打折扣,但最少的永業田五畝都是要保障的,因為這是生存資本。
可魏大人他們私底下算過,照著這樣的速度下去,很快就保證不了均田制的進行了。
所以魏知想取締職田,直接提高官員的俸祿,從戶部中撥款,不再分撥職田。
而職田收歸朝廷,由戶部和地方共同管理,除了新丁和朝廷的封賞外,公田誰都不許再動用。
魏知沒告訴他們的是,皇帝不止是想取締職田,他還想收回一部分被侵佔出去的職田。
有很多種方法,最直接的,派人去收集那些人家的違法犯罪記錄,隨便一條就能把家抄了。
能夠把職田給侵佔的,手上能幹淨到哪裡去?
但皇帝不想用這種方法,他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見血,所以他更想的是用錢贖地。
將那些被侵佔的地贖買回來。
當然,不可能按照市價,這些田地是怎麼來的你心裡沒數嗎?
皇帝和魏知私下算過賬,他最多願意出到市價的六成。
然後他們算了一下這兩年的失田數目,只是兩年的而已,算了一下要耗費的錢財後,皇帝差點兒犯心絞痛,因為國庫中還沒有餘錢,所以皇帝只能暫時將這事壓下,只是悄咪咪的和魏知打算。
這種事也只能和魏知打算了,其他人他都沒敢說,包括趙國公這個大舅子。
因為趙國公手上也不是那麼的乾淨,背後牽扯甚多,除了魏知,朝中怕是沒人會站在皇帝這邊。
他雖然是皇帝,但並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沒見他三令五申不許世家再建塢堡,但人家是拆了瞭望臺,但圍著塢堡建造房屋,依舊是層層疊疊。
同族居於一處,裡面有數不清的佃戶和長工,不過是部曲換了個名稱而已。
天下才安定不過三十年,皇帝沒那麼大的勇氣招惹這些會給他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