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並不比惡夢好多少,冷汗更濃,深深太息。
天亮,紅日冉冉,昨夜夢境忘一半,又開始遊戲人間。
男人不大喜歡我這種型別的女人,男人喜歡嬌小的、俏麗的,會說會笑的女子。
要不就做首屈一指的性格女,男人亦會把她們當手足弟兄,惺惺相識。
最差是我這種半天吊,半桶水。
那打字機還有下文呢,甲買了一架,乙也喜歡,聽說我有折扣,都叫我同代理商聯絡,皆是知情識趣的人,事後要請我吃茶。
我首先的反應是拒人千里。
噫,要我做了頭髮換了衣服外出吃杯茶,才不幹。
他們都不放過我。
「出來!同你介紹男朋友。」很大的應允。
「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型別?」反唇相稽。
「說呀,什麼型別都有。」
像金剛就不錯。
一日在電視上看這套舊片子,真的,金剛很過得去,醜是醜一點,但他愛惜女人,保護她,肯為她犧牲。
我微笑了。
星期六中午,還是人情難卻,抵達現場。
都一雙雙一對對的,精力充沛,嘻哈談笑,打算直落玩到半夜。
吃到一半,有單身漢上來,大概是走兩桌,第一桌有瞄頭就不來了,第一桌乏味便到這裡來瞧瞧,我覺得自己似菜牌上的一道菜。
頓時眼觀鼻,鼻觀心不言語。
心裡面百分之一百不服,不行,下次要反敗為勝,反被動為主動,待我也到處觀察入微,走三桌又如何,每處逗留廿分鐘,看有什麼合適的人。
為什麼要那麼笨,呆坐此地,含羞答答的等人來揀貨,咄!
嫁了人的女同事可以大膽笑謔地說話,她們有人認頭,她們的配偶沒有異議,也就不關旁人的事。
單身女人一放肆就爛塌塌,誰都怕。
最難做的人是超過廿一歲的單身女,動輒得罪。
離過婚的又還好些,索性可以裝一個閱人多矣,見識廣的樣子,離過兩次婚更好,簡直除死無大礙,什麼都可以攤開來,豁出去。
所以他們說,一定要結兩次婚。
放下杯子,我推有事,離開現場。
二十出頭,還不必做得惡形惡狀。
在電梯裡,碰到從前那一位。
我一震,不想同他打招呼,馬上架上黑眼鏡。
他與親人一道,不知是否與我一樣心思,也沒有同我說話。
大家是一定看到大家了。
沒話好說就是沒話好說。
頂多問句好嗎。
不好也不能哭,也不能傾訴。
問來作甚,答來作甚。
電梯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總共三兩分鐘的時間,恍如一世紀。
我默默看著他背影,從前可以搭住他肩膀,響亮的吻他的脖子後面,現在這權利已屬別人。
奇怪我心境卻很平靜。
電梯到樓下,大家魚貫而出,他忽然轉過頭來,叫我:「小珊。」
我仰起頭,「啊,好嗎?」
這兩個字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廢話。
他很殷勤的說:「你氣色很好。」
「化妝而已。」
「胖了。」
「噯,愛吃。」
「還在原來地方做事?」
「唔。」
「聽說升了級?」
「沒有哇,誰說的?」
「聽人提過。」
我們已經走到門口。
大太陽照到我身上,炙然,我用手遮著額頭,「再見。」我說。
「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