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寫罷,抬頭看到楊公公已經泡好了茶,她愣了一下,隨後靜靜地看著她一筆揮就的幾張紙,爾後,她笑嘆了一下。
老而不死是為賊,但老賊的心一旦燃燒了起來,火光照亮半片天也不在話下。
“等你們收拾好了,就讓他提前半天過來罷,提前一晚知會我一聲就好。”宋小五把她寫好的東西收好,正要放鎮紙的時候,楊標突然伸出了手。
“能給奴婢嗎?”他道。
宋小五看著他,過了些許,她移開了放鎮紙的手。
楊標拿過,仔細疊好放下了袖中,站了起來道:“多謝小娘子提醒。”
他躬身而去,他走後,宋小五淡然的臉漸漸地冷了下來,末了,直到她的眼和臉一樣的冷酷,她抬頭提起了桌子上的銅壺,欲要往下砸的時候想到外頭的兩個老家人,她深吸了口氣把壺擱了下來。
隨後她把披著的外紗脫了,出去提了把鋤頭,找了塊離大門最遠的地方挖起了土來。
第二日莫叔開門進來掃院子,就還沒成熟的落花生苗拋了一地,他家小娘子正拿著鋤頭面無表情地挖那半畝花生地裡最後那一小片土。
老人家驚呆了,都不敢叫小娘子,小跑著回去叫老婆子:“老婆子,老婆子,不好了……”
小娘子的癔症又發了。
第97章
宋小五挖完最後那點花生苗, 把半畝土從頭到尾刨了一遍, 提著鋤頭到水缸邊洗乾淨了,回屋的時候見到老叔老嬸,叫了他們一聲:“老叔, 老嬸。”
說罷, 頭也不回去了洗漱間。
老嬸看著快長成的花生, 駝著腰哎喲喲地喊心疼,“這都快長好了,怎麼就刨了?”
還不敢說得太大聲了, 刺激了小娘子, 莫叔一過來,她就怪上他了:“都怪你,招了她!”
莫叔為自己喊冤:“我沒有,真沒有……”
莫嬸還要數落他,聽到到了洗漱間起了水聲,她連站起身, 朝老頭子道:“土都讓她挖到底了, 這肯定挖了大半夜,快去打熱水,這時候可不能洗冷的。”
說著她提著布裙就往上跑,“小五,小五兒,出了汗可不能洗冷水,你老叔就去打熱水, 你忍忍。”
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的宋小五放下桶,轉頭朝門口看去,看到了跑進來的老嬸兒,她想朝人笑笑,才發現臉孔僵硬得牽不動。
她很久都沒有體會到這種任憑人扼住咽喉還無能為力的感覺了,哪怕當初她被楊標發現生死懸於一線,她也沒有這種感覺。
最終,宋小五什麼也沒說,在老嬸的幫忙下洗好頭髮和身子,擦頭髮的時候她坐著睡了過去,把老莫嬸心疼得朝老天爺暗地裡直罵:“投下來就投下來了,好好的小仙女非要折騰她,把她折騰累了你就開心了?賊老天!”
莫嬸把人扶上床了才去跟主母說這事,宋張氏聞訊趕來,看過女兒才去看花生苗,她也怪心疼那還沒有長實沉的落花生的,見老叔把它們抖好土摘下來,安慰自己安慰老僕道:“沒事沒事,把大的挑出來,晚上拿豬腳燉嫩花生,也好吃呢,也是一頓菜。”
等到中午宋小五醒來,家裡人也不拿這事說她,連問都不問一聲。當年小娘子才一兩歲的人半夜就起來在外頭到處亂逛,在外面樹林子裡頭靜坐起來就是小半個晚上,沒少嚇著宋家人過,現在她大了,只是起夜挖個土,說起來實在沒什麼。
六月下旬,德王起程之前一大早就來了宋家,宋小五知道他要早來,讓母親給她多備點早膳。
宋張氏知道有人來看她,想著前幾天女兒的事來,昨晚宋小五跟她說的時候,她小聲地跟小娘子問她能不能見見人,宋小五否了,跟她道:“再等等,過一段時間就讓你見。”
張氏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