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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方又實在是個好運氣。
但正當他這一點稍有的遲疑浮現在面容上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抬了起來,一把先前還被戚尋用來投餵京中飛鳥的粟米,現在被放到了他的掌心。
“了空大師說自己並未應允過
什麼,但能說出那八個字的破解之法,便已經不能再說是個局外人了,至於這一捧米,便算是我支出給大師的報酬。”
“或者說,”在他面前這張尤帶幾分稚氣的面容上,此時由然生髮的肅然,讓他絕不會懷疑對方會在此時說什麼謊話,“這便是我給大師的承諾。”
“這是不是太廉價了點?”宋缺想都不想地問道。
“足夠了。”了空卻出人意料地緊跟著回道。
在回這話的時候他也順勢收攏了手心。
他掌心的粟米並不是由獨孤閥送到此地供給他們的庫存,而是先前戚尋領著兩人出去在橫門大街上走動的時候,在那裡買回來的。
他彼時便聽著戚尋在跟賣米的店家那裡打聽,在長安城裡做些小工行當的人家裡能買得起的粟米是哪一種。
這問題實在是不免與他們此時的打扮氣度有些違和的,也難怪彼時這米行裡的東家會投來幾分異樣的眼光,又在看到戚尋當真按照夥計的回答買走後嘀咕著這又是貴族什麼奇怪的家家酒遊戲。
但那的確不是個家家酒。
他如今手心裡的,也不是一把投餵鳥雀的粟米。
這是萬民所食之粟。
了空在第二日便動身離開了長安。
“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的挺心大的。”宋缺目送著對方的身影在晨光中漸漸隱去,說道,“先前狄飛驚的時候我便說過一次,但現在了空這樣的情況更該這麼感嘆了。”
要知道了空甚至還不像是狄飛驚,說不定在宋缺所不知道的過往裡,跟戚尋曾經有過一些個什麼別的事情,讓他即便在被人以操縱傀儡的方式一樣處置,解脫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也不是逃離甚至是報復。
是恩還是情什麼的姑且不論吧,宋缺這個人沒這麼多八卦的心思。
但他可是原原本本地將戚尋從見到了空的第一面到如今的事情都看清楚的,自認為並沒有哪裡遺漏掉。
且不說這些天來的交流到底夠不夠讓他們彼此之間成為朋友,宋缺怎麼想到覺得,自己大約只要記憶力還沒有出錯就不會忘記,當時戚尋將了空從淨念禪院劫持出去的一幕,以及在中州城外,以將人做成傀儡這樣的方式威脅,讓對方甚至做出了脫下最外邊的僧袍,以示身在戚尋手中,便與淨念禪院之間脫離關係這樣的舉動。
在這樣一個一方是強盜而一方是人質的關係下,居然出現了這兩人之間倒是好像達成了某種政治協定的情景,實在是有點微妙的,而現在強盜還把人質放了,更絕的是人質不但不報官,反而還去幫強盜做事去了。
“你讓獨孤閥去做的事情了空大師也是知道的,你就不怕他將這些也說出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宋少主將來也是要接管宋閥的怎麼就不明白。再者說了……”戚尋搖頭笑道,“你說的不錯,了空大師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是他即便將這些都說出去,以你我的本事隨時可以從長安城中抽身而退,算起來並無什麼損失,而他此前應允的要替我觀大宗師畫作,窺探其中的禪宗精要,此事他已經完成,這便對我來說更不虧了。”
經由了空觀畫所得的心得體會都已經成了一本冊子,在他告辭離開之前交到戚尋的手裡了。
戚尋抬手揚了揚這薄冊,“所以,他若是在離開之後倒戈,那我只當自己之後要對付的敵人裡,很不走運地又多了一個而已,但要做我的仇敵,這個不走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