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將星長老的內斂劍氣綿綿如水,一道修長身影欺身而起,立於天羨子身旁。
兩道劍氣交織融合,剎那間龍吟劍嘯,將魔神巨大的身軀陡然逼退。
這是第一擊。
以他如今油盡燈枯的狀態,還能用盡全身氣力,做出最後一擊。
溫鶴眠深深吸了口氣。
右手在不斷髮抖。
——不對。
發顫的,並不是他的手。
青年兀地一怔,指節用力下壓,垂眸望向手中長劍。
不知自何時起,劍尖竟蔓延開一股浩蕩靈力,靈力生光,有如月色墜落,絲絲縷縷,將劍身渾然包裹。
原本黯淡沉寂的誅邪——
於剎那間白光大作,劍鳴悠長,沛然劍息澎湃似海浪,將周遭黑暗倏忽驅散。
一個女人的影子,出現在他即將崩塌的識海之間。
白霧上湧,硬生生護住岌岌可危的經脈,溫鶴眠瞥見那女人由霧氣凝成的眼眸。
“誅邪劍靈——”
天羨子亦是愣住,旋即發出一道釋然大笑:“決明那傢伙……不愧是他啊。”
命運的天秤,在此刻傾斜。
如果鎮民們沒有以身護劍。
如果決明沒有以身死為代價,將誅邪劍靈納入紫薇境。
如果在許多年前,那個在深夜告別家人的少年,沒有交給妹妹一塊羅盤。
一切都會變得截然不同。
好在環環相扣的命運,終於在此刻迎來了交匯的終點。
已知天羨子的實力,約等於那尊即將破陣的魔神。
已知溫鶴眠拼盡全力的最後一擊,能保證天羨子不至於靈力全無,勉強留住性命。
已知原本的“寧寧”輪迴一遍又一遍,誅邪劍靈在紫薇境靜候千百年,累積了千百年的浩蕩靈力,必然能護得溫鶴眠識海無恙。
大漠中孤零零作戰的影子,終於成了如曾經那樣,並肩執劍的三個人。
天羨子抹去嘴角血跡,帶了些好奇地沉聲道:“奇怪,那劍靈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靈力?”
不過……那並不是他現在需要思考的問題。
“等這件事結束,咱們去天下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吧。”
他笑得肆意,眸光在劍氣中粲然如星:“總待在那谷裡算什麼事兒啊,你看你,人都快長毛了。”
溫鶴眠久久凝視著手裡的長劍,唇角揚出一道極淺弧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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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天壑沙丘之下。
魔修已被盡數屠滅,賀知洲死死盯著青衡的屍體,聽寧寧大致講完來龍去脈。
她說得模糊,只道中了替命之術,即將代替另一個人死去。既定的死亡遲遲沒來,就算是寧寧本人,也不清楚自己會在何時丟掉性命。
“所以,”他腦袋裡一團漿糊,連身上的血痕都來不及去管,“打從一開始,‘系統’就是個讓你承擔所有惡因的局?”
寧寧點頭,不敢抬眼去看裴寂。
氣氛凝滯至此,賀知洲更不敢看他。
“喂,你給我出來!”
他心裡又煩又亂,氣得差點跳腳,在腦海中瘋狂敲擊:“你這傢伙是不是也想要我的身體?”
同為穿越者,賀知洲腦子裡也有個系統。
系統名為“磨刀石”,聲稱自己乃是天道所遣,之所以找上他,是想要人為製造各種磨礪,從而達到錘鍊裴寂的目的。
什麼天道,什麼磨刀石,他信它個鬼!
夜裡的風聲像哭又像笑。
心口忽然輕輕一動,賀知洲聽見一聲噗嗤的笑:“想什麼呢?如果我是這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