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是挺倒黴的。
賀知洲撓撓頭:“唉,許曳,我覺得被甩的那人挺可憐,要不咱們把他也順便捎一捎,怎麼——”他恐高不敢回頭,只能稍稍偏轉一點點腦袋,向身後的許曳搭話。然而話說了一半,忽然聽見那符修乾巴巴的、帶了點驚恐的聲音。
“道友,你背後沒人啊。在跟誰說話呢?”
天雷暴擊。
賀知洲:“……”
符修:“……”
兩兩相望,不需要言語,便同時明白了什麼。
空氣裡快活的氛圍戛然而止,飛行中的兩人同時陷入尷尬。
賀知洲心裡咯噔一下。
賀知洲面無表情地回頭。
只見他身後只有自己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白衫,哪裡剩下別人的半點影子。
身旁的符修止了笑輕咳一聲,把視線幽幽望向別處,加速迅速飛走。
若無其事地離開,是他給予賀知洲最後的溫柔。
天上下起了濛濛小雨,可賀知洲卻覺得,今天的雨,比依萍去找她爸要錢那天更大,比楚雨蕁和慕容雲海分手那天還要痛徹心扉。
他本以為劇情是朋友一生一起走,兄弟雙雙把家還。
萬萬沒想到,卻是他一路向北,離開有許曳的季節。
而在遙遠的山頭上,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搖搖晃晃。許曳被雨水糊了滿臉,表情已經看不清晰。
眼睛裡,閃著比死魚更詭異的光。
一滴透明液體,從賀知洲眼角劃過。
賀知洲:“曳啊——!”
第17章
“何掌門可從未說過, 在古木林海中會發生此等事情!”
玄鏡之外, 一名白袍男子憤然起身:“現如今鬧這麼一出, 恐怕四成人都得折在那裡!”
有人喟嘆著出聲:“更何況小重山秘境只允許金丹期修士進入, 我們插手不了分毫, 只能等兩日後秘境自行關閉, 將弟子們送出來。如此兇險, 這該如何是好?”
何效臣眉頭緊鎖, 再沒有之前氣定神閒的姿態, 凝神注視著玄鏡中古木林海無比詭異的景象:“小重山開啟過多次,從未出現過這種情形。那萬年龍血樹不似成精成靈,倒像是……入了魔。”
場面一時間陷入僵持,在一片沉默裡,忽然響起女人悠然輕緩的笑:“諸位長老對自家弟子也太沒有信心了吧?古木林海的異變縱然兇險,但送入秘境中的, 都是各門派裡實力拔尖的少年英才,要是連這件事都解決不了, 往後離開宗門下了山, 該如何找到立足之地?”
說話的赫然是霓光島曲妃卿。
她聲線懶懶, 膚如凝脂的右手把玩著垂落的長髮,神色間見不到絲毫慌亂。
女修說著勾唇一笑:“被困住的那些弟子目前並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倒不如靜下心來,看看其他人會如何應對——我可是見到了好幾位頗有意思的小朋友,很想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表現呢。”
修真界中奇詭莫測,機緣與兇機往往如影隨形。每個人在修道過程中, 都難免會遇見危及性命的險象,應該如何應對脫身,全看個人造化。
古木林海的異變,同樣是其中一環。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都浮現出略顯猶豫的神色。
“不過啊,剛聽見小師弟遇難的訊息,寧寧就不顧安危地入了林海。”
曲妃卿隨手往嘴裡送了顆葡萄,懶洋洋倚在椅背之上,抬眸瞥一眼天羨子:“天羨長老門下的小徒弟們,關係還真是好。”
天羨子笑了笑,同樣是滿目期待的模樣:“寧寧嘛,不能指望她按照常理出牌。”
女修頗以為然,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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