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邊坐下, 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就襲了上來。有些血熱肉厚的同僚剛坐下就喟嘆一聲, 惹得旁人瞧了直笑。這人也無奈, 半笑著為自己解釋道:“這轉眼就要入夏了, 日子一天天就過去了。夏日就這點兒不好, 蟬一鳴, 熱得人心躁。”
“可不是!”在座的都是養尊處優之刃, 體寬之人自然不在少數。於是立馬就附和, “似我等身子比旁人重的, 夏日就最難捱了。”
這話一出又是引得一番笑言。
下人們早已擺好案席,地上鋪了軟墊, 大家席地而坐。丫鬟們適時魚貫而出, 奉上加油美果品,一人一席, 倒是顯得謝家這宴席擺得格外別出心裁。有人見狀自然要誇一句別緻, 謝老太爺顯然很得意, 眉梢嘴角都高高翹了起來。
謝國公先引著眾人喝了一杯,算是開宴。
前院男賓開席,後院自然也開了宴。郭滿跟著一群高官內眷坐,著實聽了不少訊息。這些內宅婦人與她印象裡縮在後宅爭風吃醋完全不一樣。身為一個家族主母,她們所思所想,眼界,與見識都要比電視劇裡演的貴婦高明瞭不知多少。
郭滿於是撩了一眼悶聲不吭作飲茶姿態的金氏。金氏厚著臉皮坐在其中,不知是插不上話還是出於對自身身份的自覺,坐下就沒開過口。
素淨的裝扮,別緻的面妝,在一眾華服美釵的官家大婦之中顯得獨樹一幟。
金氏是因著面相清秀,厚重的妝容撐不住才特意做的這番打扮。如此來了謝府之後方意識到弄巧成拙,自己這般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有些知她底細看她不起的夫人們,此時就忍不住鄙夷:外出做客也敢一幅姨娘裝扮,當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世家大族的女眷可不看你清雅與否,看你這一身,只會覺得你輕慢且不知規矩,不懂分寸。心中不住地搖頭,許是因這金氏不是正經正頭夫人的出身的緣故,眼界不同吧。
郭滿只瞧了一眼,暗暗慶幸自己這身穿是對了。雖說麻煩了些,但不得不說,給好些重規矩的夫人留下了好印象。
不管金氏,她便轉頭又去看戶部尚書夫人。
說來今日謝家這宴,戶部尚書夫人儼然成了這裡頭除壽星公意外,獨一份尊榮的存在。其他人明裡暗裡地捧著她,好言討巧,盼著能為自家夫君的仕途添一條門路。郭滿猶豫了又猶豫,到底沒一起湊過去。畢竟她家周公子的才能家世根本不用她畫蛇添足。嗯,就算要攀,她其實也不會。
馬上開宴,夫人們便都站起身。
前頭好幾個丫鬟引著路,宴席聽說擺在了後院的竹林。
好似這些世家都愛栽種梅蘭竹菊這類的草木,周家也有好大一片竹林。郭滿心裡想著,嘴角掛著淺笑隨大理寺卿夫人歐陽氏一併走。
周博雅是大理寺卿的下屬,歐陽氏從郭滿進門起就表現得十分親近。
歐陽氏心道博雅這繼室這聽話,比她家雲姐兒還乖巧,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
“可千萬別學什麼以瘦為美,那是文人酸腐,瞎禍害人。這小姑娘家家的,就該好生的吃喝,”歐陽氏大約覺得郭滿生得太嬌小,與她女兒也差不了多少,十分不見外地拍郭滿手,“身子骨養壯實了,比什麼都值得!”
郭滿笑眯眯地點頭,不反駁,就這麼聽著。
兩人相攜往外走,沒一會兒就到了花園的月牙門。園子裡撲蝶撲累了的世家貴女們也早挪去了花廳,此時正巧從遊廊那頭過來。這般走著,兩群人自然碰上。範云云一眼看到人群中她娘正捏著博雅公子那個繼室笑得一臉慈和,當即一股火氣衝上頭。
郭嫣落後她一步,見狀心裡頓時一喜,瞪大了眼睛跟上去。
說來郭嫣近來生活十分如意,是夜裡睡夢中都能笑醒。原本因著回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