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點大?”湯君赫壓低聲音,他覺得售樓小姐似乎一直在打量他們。而且相比他租的那個單間,這套房子的確大了太多,只是兩個人住,似乎沒有必要買這麼大的房子。
“書房一間,雜物一間,臥室一間,十三一間,”楊煊環視著幾個房間,不緊不慢地說,“還可以。”
他這樣說,湯君赫又覺得的確還可以,雖然十三似乎並沒有必要特意留出一間。
湯君赫當時沒說什麼,出了樓盤上車之後,卻變得有些話多:“哥,你以前房間那個立櫃你還記得嗎?以後我們房間也擺一個吧。”
“可以啊,”楊煊開車上路,“想擺什麼?”
“擺很多東西。”湯君赫沒明說,他想先賣個關子。但他已經想好要擺什麼東西了,那兩個變形金剛,那隻髒兮兮的後來被他洗乾淨的籃球,去斯里蘭卡的機票,還有那裝著79封遺書的厚厚的信封。
回家之後,楊煊接了個電話,是他姥姥打過來的。
“都安定下來了吧?”老人家在大洋彼岸的電話那頭關心道。
楊煊坐在沙發上說:“安定好了,過幾天我回去看你們。”
那邊一疊聲地應著“好”,聽上去很高興。
臨掛電話,楊煊叫了一聲“姥姥”,那邊“哎”了一聲,他看了一眼湯君赫說:“我有一個弟弟,您還記不記得?”
湯君赫正蹲在牆角給十三餵食,聞言有些意外地扭頭看著他。
“怎麼會不記得,”楊煊的姥姥每每提起有關楊成川的事就要嘆氣,“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你們還有聯絡?”
“嗯,”楊煊捏著打火機在指尖來回轉,“我這次回去,帶他見見您吧。”
湯君赫呆住,動也忘了動,十三瞅準時機張嘴,一用力把他手上捏著的魚乾叼走,他也顧不上去搶回來。
他只聽到楊煊說:“他只有我一個哥了……嗯,沒了……這個等見面說吧……”
楊煊抬頭和他對視一眼,放下手裡的打火機,手心朝上,朝他勾了一下。
湯君赫把十三放到地上,朝他走過去,規規矩矩地坐在他旁邊。他其實想湊近了聽電話那頭在說什麼,但又害怕自己發出動靜會被聽到。
楊煊上身朝後靠到沙發上,抬手撥弄著他頸後短短一截細軟的頭髮。
楊煊掛了電話,見湯君赫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
“最近能不能調出兩天假來?”他像是在問很平常的事情。
“我得問問薛老師,”湯君赫說完,又很快補充道,“但應該是可以。”
“不行的話,就等過年再說。”
“你姥姥見到我……會不會不高興?”湯君赫忍不住問。
“她是個看得很開的人,”楊煊說,見湯君赫的表情實在像極了試探著討食的十三,笑了笑問,“害怕啊?”
“有一點。”湯君赫說。
其實並不止有一點,因為上一輩的糾葛,他沒辦法坦然而安心地去面對楊煊的姥姥和姥爺。儘管他們有同一個父親,身上也流淌著一半相同的血,但那另一半卻是完全不同的。楊煊的姥姥和姥爺是隻屬於他的,跟自己毫無關聯。
湯君赫也不知道怎麼去討老人歡心,他自己的姥姥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對她印象不深,只記得她總是對湯小年罵聲不斷,但對自己卻很好。
她死的時候湯小年哭得很傷心,他為了讓他媽媽開心起來,就說自己以後長大會做醫生,把姥姥的病治好。那時候他還不懂人死了就是沒了,從此往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十個小時的飛機行程,湯君赫惴惴不安,他拎了很多東西,高階的醫療器械和昂貴的珠寶飾品,希望能為自己博得一點好印象。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