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煊站在走廊上,對著開啟的窗戶抽菸,一支菸抽了一半,聽到開門聲,他轉過身來。見湯君赫從治療室出來朝他走近,他沒有問心理醫生說了什麼,只是抬手摸了一下湯君赫的臉說:“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治療時發生的那一幕讓湯君赫有些不好意思,“哥,我去洗手間洗把臉。”
“走吧。”楊煊在垃圾桶上的菸灰槽裡捻滅了煙,陪著他一起過去。
洗手間很安靜,只有嘩嘩的水流聲,湯君赫捧著水洗了臉,然後關了水龍頭,用手背把臉上多餘的水抹掉。楊煊半倚著洗手檯等他。
“洗好了。”湯君赫走到他面前,微抬著下頜看他。
楊煊伸手把他溼掉的額髮撥到一邊,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剛想起身走時,湯君赫忽然貼過來抱住他。
他臉頰的水蹭到楊煊的肩膀,透過薄薄的襯衣布料滲了進去,楊煊什麼也沒說,抬手攬著他的後背,手指有意無意地蹭著他頸後的發茬。
“哥,”湯君赫低低地說,“你猜julia剛剛跟我說了什麼?”
“嗯?”楊煊問。
“她說……”湯君赫頓了頓,抬起頭,看著楊煊的眼睛說,“她說你很愛我。”
楊煊似乎也怔了一下,隨之又笑了笑。
“是不是啊哥?”湯君赫很期待地看著他。這份期待讓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看上去就像十七歲時那樣。
“這不是很明顯麼?”楊煊說著,用拇指抹去他下頜處即將滴下的水珠。
“你要說‘是’還是‘不是’。”湯君赫堅持道。
楊煊的手指順著他的下頜線滑下來,託著他的下巴,低頭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後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並不繞彎子地說:“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從治療室出來,兩人一左一右上了車,楊煊接了個電話,是尤欣打過來的,似乎是要他過去拿什麼東西。
“拿什麼?”楊煊把車窗開啟到最大,語氣聽上去並不上心,對著電話說,“搞什麼神秘,著急麼?”
那邊似乎又說了什麼,楊煊聽了一會兒,說:“他在,好,我趕在你下班之前過去。”
等他掛了電話,湯君赫有些好奇地問:“哥,你要去哪兒?”
“尤欣要我過去拿東西,”楊煊啟動車子,鬆了手剎,“過會兒再去,先帶你去看看車。”
工作日的下午,路上總算不堵,楊煊屈起來的手肘搭在車窗沿上,開得並不多快,看上去有幾分閒散。
碧空如洗,尚未濃重的暑氣從翠綠的葉梢蔓延開來,正是燕城一年中最怡人的氣候。
湯君赫看著街邊後退的綠樹,想到他們從前在潤城也是這樣,他坐在楊煊的腳踏車後座,在茂密的樹葉下穿行而過,風吹起來,把楊煊的白襯衫吹得鼓起來,貼到他的臉頰上,那是他少年時代最快樂的記憶。他這樣想著,忍不住像十七歲那樣小聲地哼起歌來。
起初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在哼歌,直到楊煊把車停到4s店門口,他才察覺到自己的這個舉動。
楊煊把車熄了火,若不經意地問道:“怎麼不哼了。”
湯君赫有些不好意思,不作聲地低頭解安全帶,他好多年沒這樣哼過歌了。前些年他腦子裡裝滿了實驗引數和結果,臨床方法和術後恢復,根本就沒有過這樣大腦放空的下午。
見湯君赫不作聲,楊煊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剛剛哼的什麼?”
湯君赫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哼了些什麼,他很少聽歌,也從不刻意去記那些旋律,所以直白來講,他剛剛就是在瞎哼一通。聽到楊煊這樣問,他的臉微微發紅,但還是佯作自然。
楊煊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挺好聽的,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