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吟兒。
一條繫著大紅花的紅綢,連著一對璧人。
璧人雙雙跨進前廳拜堂。
前廳裡,滿朝文武百官近乎都來了,不過,全是獨自前來,沒有一人帶女眷。
老皇帝閒得無聊,坐在高臺的主位上,懶洋洋地打哈欠。
明黃色的龍袍沒能襯出他的英武,倒讓肥到流油的大肚腩更明顯了。
許是沒睡好的原因,他的神態甚是疲憊,過分凸出的雙眼佈滿紅血絲,眼睛下方的烏青黑得瘮人。
嚴公公是貼身伺候老皇帝的大太監,恭敬地立在一旁。
有官員前來問候,老皇帝心不在焉地敷衍。
這安國君府居然沒什麼女眷,少有的女婢不是人老珠黃的老媽子,就是穿得烏漆嘛黑的鄉下野丫頭,沒一個瞧得順眼的。
直到陸滿庭牽著新娘子從廳外的廊橋下經過,老皇帝無意間瞧見。
雖是大紅色的嫁衣和紅蓋頭將其遮得嚴嚴實實的,但新娘子舉手投足間別有一番風味,更別論傲i人的身姿何其曼妙。
老皇帝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問身旁的嚴公公。
“這新娘子多大?看樣子是個美人!”
嚴公公:“皇上好眼力。蘇小姐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安國君藏得深,鮮少將其示人。”
老皇帝一愣,小眼睛裡有猥i瑣的精光:“你瞧見過?”
嚴公公點頭:“自然。”
嚴公公說前段時日汪正卿夫人生辰宴的時候,安國君帶未婚妻蘇小姐認識了幾位朋友。
據在場見過其人的官員們形容,那蘇小姐美得不似真人,天上地上也難找出相媲美的第二位。
老皇帝靜思了片刻,似在思量嚴公公的話有幾分真假。
“當真這麼漂亮?和朕宮中的小美人相比,如何?”
新郎新娘在喜婆的恭迎下,已入前廳的大門。
嚴公公閃躲著瞧了瞧陸滿庭,刻意壓低聲線,側頭對老皇帝說:“不可同日而語。”
老皇帝龍顏大悅,一掃之前的頹廢。
廳堂裡熱鬧非凡、譁聲濤濤。
拜堂的吉時到了。
一拜天地,拜的是天公和土地;二拜高堂,拜的是雙方父母,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夫妻對拜,拜的是百年好合、攜手恩愛。
拜完堂,在送新郎新娘入洞房之前,得向長者敬茶,也就是向皇上敬茶。
老皇帝端坐著,不加掩飾的視線直盯著跪著的蘇吟兒瞧。
滿堂的賓客眸中帶著嫌棄,卻又無人敢多說些什麼,只能慶幸,慶幸沒帶女眷來。
蘇吟兒掩在紅蓋頭下,只能瞧見膝蓋前方的紅色絨毯,看不清周遭人的神色,更不知老皇帝的樣貌。
可她渾身涼透了。
一道毛骨悚然的視線總是追隨著她,似要把她吃幹抹淨、屍骨不剩。
她不知是誰在偷瞧她,可越是不明越是害怕。
她的後背一陣惡寒。
一隻溫暖的大掌握住了遍體生寒的她。
陸哥哥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別緊張,她適才安心了些。
第一道茶由新郎敬給長輩。
陸滿庭雙手奉上茶盞。
這一刻,他想起了許多事。
血腥且不堪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在腦海裡翻湧,即便是蝕骨地疼,他清朗的眸底也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他早已習慣。
習慣享受黑暗,在黑暗中獨自舔舐傷口;習慣享受痛楚,在痛楚中興奮地品嚐廝殺的快i慰。
他掩下萬千情緒。
“皇上,請。”
老皇帝接過喜紅色的茶盞,淡淡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