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渝渴望見她。
許多個晚上,小渝做過類似的夢:有人推門進來,纖細身形,非常年輕,坐在床沿,同她說:「我是你母親。」
小渝自夢中驚醒,好幾次,發覺那人是她養母,小渝總會情不自禁地緊緊擁抱她。
十九歲了,小渝感慨的想,一晃眼時間飛逝,畢業後若與興波結婚,自己都很快會有孩子。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興波把手按在小渝手上。
「她會不會前來找我?」小渝問。
「要來早就來了,院方存有宋家地址,你們一直住在本市。」
「說得很是。」
「我想問你一句話。」興波說。
「請講。」
「假使見到生母,你打算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喝一次茶,聊聊天,償了心願,仍然回宋家做乖女兒。」
興波鬆一口氣,「就這麼多?」
「當然,我愛我爸媽,我才不會離開他們。」
「那我放心了。」
那天晚上,小渝因為略見興奮,躺在床上很久才入睡。
她手上拿著養母送的一串珍珠項練,心中重複唯一的願望,才漸漸入睡。
第二天早上,小渝收拾行裝回宿舍,養父說:「小渝,來,與你說幾句話。」
小渝坐下。
養父沉吟一下,才說:「我們知道你想念生母。」
小渝一怔,慚愧地低下頭來,她太不知感恩了。
「小渝,這是人之常情,你感情一直比別的孩子豐富。」
小渝握住宋先生的手。
「我們決定派人替你尋訪一下,也好償了你的心願。」
小渝抬起頭,眼眶潤濕。
「去上學吧。」
「謝謝父親。」
「小渝,我們還沒有謝你呢,為這個本來寂寞孤清的家帶來歡笑熱鬧,你是天賜給我們的好孩子。」
然而,怎麼樣找呢,會找得到嗎?
功課娛樂兩忙,小渝也不是每分鐘記著這件事。
星期五黃昏,她打完了壁球,氣呼呼上宿舍更衣,打算淋一個浴便回家渡週末。
同房同學早已走了。
小渝用鎖匙啟門,進房,關上門,剛脫下外套,就聽得有人叫她。
「小渝。」
小渝整個人嚇得彈起來,猛地轉身,發覺床畔安樂椅上坐著一位少婦。
她正凝視小渝,嘴角微微笑,因為神態實在友善,小渝才放下一顆心來。
她禁不住詫異疑惑好奇,「你是怎麼進來的?」
少婦像是不明白,「怎麼進來?」她重複反問。
「我開門的時候,室內明明沒有別人,我一進來,立刻關上門,你在什麼時候進來?」
「我剛剛進來。」少婦答。
「你如何進來?」
「門並沒有反鎖。」她微笑。
「是嗎,你找我?」
少婦很肯定的答:「是,我找宋小渝,你是宋小渝是不是?」
「但是我不認識你。」小渝坐在她對面。
「你不認識我?」
少婦容貌秀麗,非常面熟,舉止大方,但不知恁地,說話似打啞謎。
小渝很客氣地問:「你倒底是哪一位?」
「你真的不知道?」
小渝搖搖頭。
少婦緩緩說:「我姓鬱。」
「鬱女士,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小渝,我是你的母親。」
小渝霍地站起來,耳畔嗡地一聲,她瞪著這位鬱女土,目定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