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文廟。
武廟門口,有一尊巨大的石像,那石像雕刻得威嚴高大,赫然是一匹賓士馳騁的駿馬,駿馬體型彪悍,流線完美,唯一奇怪的是,那石像雕馬雙目皆閉,如沉睡未醒。
顧餘生從石像之側走過時,心中總覺得有些古怪,忍不住回頭凝望那一尊石像,可那一尊石像在歲月侵蝕中,堅石蝕刻,如同一匹未曾馳騁沙場就垂垂老去的風霜烈馬。
顧餘生見到那石像,不免心中暗歎,人生一世,在時光的無情流逝下,每個人都如同朝生暮死的浮游,所有的理想抱負皆如流星劃過長空,與其感慨天地滄渺,亦不如閃耀於世,活得轟轟烈烈一些。
一旁的莫晚雲忽然感覺到顧餘生身上的暮氣退去,少年朝氣燃燒如熊熊烈火,雙眼明亮如星,暗自為顧餘生感到高興。
踏入武廟,那五尊石像撲面而來,每一尊石像都孔武有力,暗藏神韻。
有騎馬提槍的少年將軍,也有手持兵書的武將,還有身如山嶽的妖族蒼猿如金剛,睥睨天下。
更有一尊石像以偉岸身軀背對蒼生,不見其面目。
顧餘生久觀那一尊雕像,呆滯良久。
他將懷中雕像取出來,置於石龕案前。
莫晚雲見狀,小嘴微動,抬起的手又悄然放下。
顧餘生回頭,對莫晚雲道:“晚雲,在我心中,父親如山,世人未給予正面評價,青雲門的鎮妖碑上沒有他的名字,可總有一個地方,能夠置放我父親的身影,若不能,我此生活著,亦如無根之萍。”
“我非褻瀆上古聖賢,只為我那微若塵埃,隱如塵煙的父親尋得一處安魂之地。若他功績不夠,我這個當兒子的,就為父親慢慢的掙,總有一天,他的神相,能夠融身此處。”
顧餘生說完,朝那五尊石像納拜。
走出武廟,顧餘生心神一動,斬龍山伏蟄於蘆山深處,山脈一體。
顧餘生暗允之人,皆可上斬龍山。
雪花漫漫,顧餘生與莫晚雲共賞一株梅花。
共挽觀星辰,蘆山南北的妖關若隱若現,有無數戍守修士遁影不斷,偶爾見到妖族大軍進犯,人族修士與妖族修士之間的戰鬥雖然術法閃耀,可若居高而觀,一如凡塵兩堆螞蟻互相爭奪,再強大的修士,在這樣的爭鬥中同樣容易殞命。
生命如草芥。
莫晚雲站在顧餘生身邊,臨山而觀,一言不發。
顧餘生輕觸莫晚雲的指尖,發現她素手冰涼,忙把自己的雪氅大衣披在莫晚雲肩頭,又把她雙手緊緊握住。
“晚雲,不要怕,我以身護你。”
莫晚雲聞言,輕輕低頭。
於這山川風雪之地。
她好似心事重重。
沒有得到回應,顧餘生大著膽子,伸手將莫晚雲的下頜輕輕抬起,讓兩人在月光下目光相對。
凝視片刻。
莫晚雲噗嗤一笑。
“我不答,勝過千言萬語,餘生,我一直都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