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日,他一直留在皇帝寢宮的偏殿。太子並不掩飾不關心皇帝生死的心思,派人將需要抓緊參詳出結果的摺子卷宗送到蔣雲初手裡。
蔣雲初也不拿腔作調,左右無事,慢悠悠地將建議書寫成文。
太子照辦,循例徵詢之後,照搬其部分言辭。
亦是在這時候,索長友選擇某種意義上的功成身退。他直白地對雲初說:“我可不想送那位最後一程。”
蔣雲初會意一笑,“您的後半生,讓我盡一份心。有何打算?”
“我知道,不然侯爺也不需來宮裡。”索長友悠然笑道,“多少年了,每日睜眼後、入睡前,跟前總有人,總要費盡心思與人打交道、斡旋。膩了。餘下的年月,只想偏安一隅,每日看看書、養養花草。”說著深施一禮,“說來容易,其實也難,真要侯爺費心照拂。”
心思與那一世一般無二。蔣雲初頷首,“好說。您這就可以帶上親信離宮。傳送那麼個人而已,屆時不論皇后還是太子,都能撥出人手。”
“如此就好。”
這番敘談之後,索長友帶親信悄然離宮之前,先後去了正宮、東宮請辭。這也是為雲初著想,不然根本不需做這等門面功夫。
皇后與太子思來想去,也想不出索長友辦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加之考慮到蔣雲初一向對這位老宮人禮讓三分,甚至存著一份尊敬,也便爽快應允,另分別賞賜了一筆容養的銀錢。
同一日,莫坤向太子請辭賦閒,他的位置微妙也尷尬,必須得有這種識相的舉動。
太子斟酌一陣,說不行,閉門思過三個月,回來後到錦衣衛當差,任指揮同知,暗衛麼,我用不著,編入錦衣衛就是了,當然,需得蔣侯篩選一番,他必然明白我的意思。
莫坤恭敬行禮,激動得差點兒哭一鼻子:果然不出雲初所料,他真的還有安生時日可享。
他不同於索長友,當官的日子就算不舒坦,卻已習慣,不到萬不得已,便不願離開。要不然,之前他又何苦屢次向太子示好。
翌日,帝崩,太子即位,冊立太子妃何蓮蕎為皇后、膝下四歲的長子為太子的同時,冊封蔣雲初為太子少傅,且在掌領錦衣衛之餘,兼任刑部侍郎。
這是除掉之前的捧殺,還是想讓蔣雲初入閣拜相?百官揣摩不出。
新帝的打算其實就是讓雲初入閣,但對方目前太年輕,有必要藉著刑部侍郎的頭銜過渡一番。
之於蔣雲初,對刑部的差事很有興趣,也和別人一樣,認為那只是個虛銜,請辭不過,也就掛著,偶爾介入一些整治不成體統的官員的案子就成。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太樂觀了:新帝的確是讓他掛個很說得過去的頭銜,要他切實參與的事,卻涉及方方面面。
有一陣,君臣兩個三日有兩日在御書房終夜議事,白日更是不消說,下朝之後,新帝就喚上蔣雲初、景洛、賀師虞、何岱到養心殿——內閣的人輪班上摺子懇請致仕,一個個整日擔心著晚節不保,哪裡還有心思辦正事,根本不能指望。
新帝並不惱,晾他們一年半載,把秦牧之一般的好官提拔上來,再讓他們告老還鄉也不遲。
蔣雲初偶爾卻會悻悻的:真不習慣自己勤政還拎著他也勤快理事的帝王,非常懷念得空偷懶在家陪著顏顏的光景。
但也有好處,照這勢頭,他估摸著撐死了十年內,便能迎來盛世。到那時,就算沒辭官賦閒,也能得一陣閒暇光景。
嗯,他心願之一,始終是有機會就陪顏顏四處走走,徜徉於山水之間。每每在憧憬中看到她綻放的歡顏,總會莞爾而笑。
這期間的賀顏,忙碌而幹勁十足:在捕風樓詳盡瞭解十二樓各樓經營之道,十二位樓主逐一正式拜見她,在蔣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