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明搖了搖頭,他聲音很啞,目光看向江衍,說:“你很早就知道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情了吧?其實你和我一點都不像,你太能忍,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不像個父親,從沒有管過你,你怨過我的吧?”
其實他的思緒都不太明朗了,說話也顛三倒四的,“我和她之間,牽扯的太多了,家族、利益等等,所以沒有辦法離婚,也沒有辦法給他們母子倆一個承諾,人這一輩子啊,愛情和錢,總有一樣是不如意的。”
江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說愛情和錢總有一眼不如意,是因為捨不得錢,放不下愛。他不一樣,如果在霍朝顏和錢之間選一個,毫無疑問,他會選擇霍朝顏。
因為她是他這一輩子的快樂和喜歡。
江易明捨不得錢,所以這一輩子有太多的羈絆。
江易明困了,說話時帶著鼻音,“你和霍家那姑娘在一起,挺好的,她人活潑可愛,特別有意思,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她,阿衍,和她好好在一起吧……”
他沉沉入睡,沒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
江衍和徐司然走出病房。
仔細看看,兩個人的眉眼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只不過江衍的眉峰更為銳利冰冷一點。
同父異母的兩兄弟站在樓道口抽菸。
煙霧繚繞,風吹霧散。
春日寒風料峭,他們兩個人卻忽視了那凜冽的風一般,窗戶開著,誰都沒說話。
許久之後,徐司然開口:“我一直想找你,但他都不同意,他覺得他對不起你……很小的時候,他就這樣對我說了。阿衍,你看在他這樣的份上,原諒他不行嗎?”
江衍隱匿在煙霧後的臉模糊清冷。
在聽到他這些話的時候,他嗤笑一聲,但又說:“什麼時候手術?”
“下週三。”
江衍說:“沒事的話,我會來,如果有會,就不一定。”
他到底是沒有辦法做到原諒。
但也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了。
徐司然說:“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江衍沒有拒絕。
他看了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轉身想走。
徐司然在他背後叫住他,聲音有幾分猶豫:“我們上次遇到之後,回家我就和他說你和霍朝顏在一起的事情了,他這個手術即便成功,也沒幾年了,我知道他一直有個心事,他想看你結婚。”
江衍背脊僵硬。
他的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一字一句很是諷刺地說:“我要為了他結婚是嗎?他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徐司然也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方式有誤,連忙說:“他沒這麼說過,是我,是我的錯,我沒說好……”
他磕磕絆絆的解釋。
可徐司然也是一位叱吒商場的青年才俊啊,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呢?
江衍揉了揉眉心,說:“到時候會和你們說的。”
徐司然眼裡陡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快了嘛?”
“不是因為他。”江衍說。
他和霍朝顏的事情,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提前,也不會被任何人打擾。他想娶霍朝顏,從很多年前兩個人童言無忌,她說要嫁給他的時候,便把一切都當真了。
徐司然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江衍抿了抿唇,什麼也沒說,沿著樓梯一層一層地下去了。
出了醫院,室外萬里無雲,春光明媚。
微風裹挾著不知名的花香,枝椏抽出嫩葉,冬季使得萬物枯萎又頹廢,但春風吹過,喚起萬物。
江衍抬頭,看到不遠處微渺的陽光。
眼前卻浮現出一張比春光還要明媚不知多少倍的面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