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楠收回視線,唉了一聲,慢幽幽道:“娘,既然都走了,那你把瓜子收起來吧,留著等他們來拜年的時候,再給散出去。”
聽著聲音正常,連點鼻音都不帶的親媽,衛子英:“……??”
總感覺哪裡不對。
難道媽媽一進門,就鬧這一出,只是……為了保住帶回來的瓜子?
衛子英有點驚悚,大眼睛偷瞄向蘇若楠,想瞅瞅這個媽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新媽媽鮮眉亮眼,肌膚白膩,說話時語調輕緩,帶著一種江南女子獨有的綿言細語,眉宇間透著幾分秀氣,與衛子英見過的大多數女人都不同。
衛子英眨眨眼。
統統想多了,媽媽才不是那種人。
“娘,這是我和永華這幾個月的工錢,你幫我收著。”
衛子英在打望蘇若楠,蘇若楠也在看衛子英。
她一臉心痛地看著衛子英頭上的疤痕,看的時候,還順手把這幾個月在外的收入拿出來遞給了周桂。
隔壁縣城那邊的發電站,只是一個小型的水利電站,他們夫妻去做工,包吃包住,工錢都省了下來,那邊給衛永華開出的工錢是二十八塊錢一個月,她因為是打雜的,一個月只有十三塊錢,幾個月的工資,除上交給隊裡的,他們還剩了幾十塊。
兩口子掙的錢,其實給不給周桂都沒啥,但蘇若楠每次都會意思意思上交一下。
反正她知道,婆婆是不要這錢的。
果不其然,錢一遞出去,周桂就推了回去:“自己收著,家裡暫時不缺錢。”
周桂這一推,蘇若楠胳膊就順勢收了回去,語速慢條斯理:“那我先收著,家裡差什麼了,媽記得給我說。”
周桂睨著一推就把錢裝兜裡的媳婦,心裡呵呵,就知道她會這樣。
這媳婦,別看她柔柔弱弱,一副好說話的很,但要比心眼,左河灣還沒幾個比得過她。
也不知道這個媳婦,當初是哪隻眼睛出了問題,相中了老大這個木頭疙瘩的。
說起來蘇若楠這個兒媳婦,周桂至今都覺得很神奇。
蘇若楠是下鄉知青,高中畢業,文化人。本來她是住在鳳平莊那邊的知青院的,下鄉才一個月,就來找自家老大打傢俱,結果,傢俱打完,知青就不是知青了,一個月不到就神奇的成了衛家媳婦。
當年,這新進門的媳婦,差點沒愁死她。
這一看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性子好像也很軟綿的,這種立不起來的媳婦娶進來,跟娶個活祖宗有啥區別。
老大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因為他爸的原因,從小就聽話懂事,長到二十四五歲,才生了一次自己的心。他鐵了心要娶她,她能怎麼辦,只能捏著鼻子認。
誰知道,媳婦進門,相處一段時間後,她驚奇發現,這媳婦還不是一般人。
那心眼多的,能把一家人全繞進去。
那句話咋說來著,笑裡藏刀還是綿裡藏針……說得就是她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