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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柱聽到衛良忠的話,趕忙道:“大爺,我練,我練,我一定會練,兩個月,兩個月後,我一定像以前那樣走路。”
練,哪怕再疼,他也練。
周大柱八歲了,這在農村,已經能當半個大人用了。
他心裡其實明白得很,不管他能不能像以前那樣走路,他這輩子都完了,所以,他自暴自棄,乾脆也就不練了。
小孩子心思敏感,周圍鄰居過來探病,眼裡露出的那種情緒,甚至都讓他想過,直接跳進左河,一了百了算了。
但現在,周大柱卻不這麼想了。
因為,衛大爺給他指了一條路。
他還沒有完全廢,他還有用。
衛良忠看著終於開了口的周大柱,笑著點了點頭:“不急,你動過手術,身體也沒養得過來,慢慢練吧,只要雙腿能恢復走路就成。”
說到這裡,衛良忠眼一轉,看向周柄貴:“柄貴,三柱是傷了腦袋,不是傷了手腳,好好養,永華要是真收了大柱,大柱學會後,肯定也是要走鄉串鎮的,木匠雖然是手藝人,但有時也會搬搬抬抬,把三柱教好點,以後就讓他跟在大柱身邊,做下重活,這樣,也能在主人家家裡討口飯吃。”
衛良忠這話一出,周柄貴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口子心裡陰霾,隨著衛良忠這話一出,剎那間明亮了。
“大伯,謝謝你,謝謝你,只有你老人家,才會這麼為咱家打算,我一定好好教三柱,三柱就算是個傻子,我也會把他教成個乾乾淨淨,不招人嫌的傻子。”
周柄貴激動地拉住衛良忠的手,打心眼裡感激他。
衛良忠這主意,可是一下解決了他家兩個兒子的問題。
就像他剛才說的,他不求別的,只求孩子們以後別餓死就好,若是大柱真學了永華兄弟的手藝,餓是肯定餓不死了,以後保不準還能因為這手藝,討上媳婦。
成了家,有了子,他和媳婦就算是躺進棺材裡,也能安心了。
三柱也是一樣,只要他不招人嫌,從小就培養他聽話勤快,讓他多親近大柱二柱,以後大柱二柱肯定不會不管他。
衛良忠點點頭:“就是這個理,三柱勤快些,收拾乾淨一些,以後就是出門找活,也不會有人嫌他。行了,這事先別聲張,隊裡想跟著永華學手藝的孩子很多,但永華一直沒鬆口,我也不知道他那邊同不同意,等我先和他說說,成了,你們就準備拜師禮,帶大柱去拜師傅。”
農村人,手藝活也是有傳承,不正兒八經拜師,永華就算是教,也只教點皮毛,只有磕頭拜師了,永華才把自己那手絕活傳出來。
“噯,我聽你的,不說,誰也不說。”
“嗯,那我那走了。”衛良忠把杯子裡最後那口酒喝完,便出了周家。
周柄貴兩口子,一直把他送出院子,再目送他進了自己家,才關上院子門進了屋。
許是看到了希望,那在周家頭頂上縈繞了一兩個月的陰霾,終於散了去,兩口子腳步再不像以前那麼沉重了。
“大柱,聽到你大爺說的話了吧,你的腿,多練練吧。”周柄貴走到兒子身邊,垂頭看著兒子明顯長短不一的腿。
“爸,我練,我一定練。”周大柱紅著眼睛,衝周柄貴保證。
周柄貴看著懂事了不少的兒子,眼裡欣慰的同時,又心酸得不行,“嗯,明兒爸給你做個趁手的柺杖,你拄著慢慢練。”
周大柱嗯了一聲,重重點了點頭。
周家這邊看到希望,撥開烏雲見明月,呂家那邊,這會兒卻是都愁得不行,因為,大隊通知他們,讓他們去給親孃和舅舅、舅媽收屍。
這事,呂家兄弟打心底裡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