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真相這樣殘酷,守衛的神情緩和了下來,頗為同情的多看了幾眼低頭不語的婦人。
烏髮白膚,眉眼俊麗,看著實在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偏生有了疤痕,便成了人人懼怕的醜陋相貌。
守衛知道這樣的人向來都是不願被人多看的,於是剋制的收回視線,將上頭分發下來的通緝畫像塞進懷裡,然後看著婦人懷裡還未長成的小狼,好心提醒道。
既然如此,這狼崽子還是趁早殺了的好,免得日後再傷了你們。
是是是,大人說的對,們找個林子就去放了它。
察覺出守衛投來的不善目光,窩在婦人懷裡的小狼嗚咽的蹭了蹭婦人的下巴,隨即被安撫的摸了摸毛茸茸的頭。
細白的手指青蔥如玉,指肉泛著淺粉的光澤。
直到他們走進城裡良久,守衛的腦海裡還在想著那婦人的手,心頭浮出一絲疑竇。
常做農事的手會是這樣白淨好看嗎?
以同樣的法子進了幾座城,一直到了李令琴所在的景城,阿九才幫江扉將臉上偽裝的傷疤褪去。
殺人取命的暗衛不只有武功傍身,行走江湖必得有其它的存之道。
偽裝或易容其實並不是阿九的擅長,他的手法粗略,但矇騙住那些守衛來說已是綽綽有餘了。
阿九站在窗前望著漆黑的夜裡,想到完成了李令琴的任務,便不自覺鬆了口氣。
回過神,他扭頭望向江扉,看見他坐在銅鏡前,用浸溼的白布輕輕擦著面頰。
溼潤的液體輕輕擦去面上的汙穢,逐漸露出白皙無暇的面孔,低垂著的眼睫長長密密的,在夜燈的光暈下投下淺淺的陰影。
阿九想嘲笑他越來越像個女人,卻也不得不承認,連自己都會看的失神。
夜裡依然是江扉與小狼睡在床上,阿九在樑上閉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阿九盯著江扉敲開了王府大門後,又隱匿起行蹤,回到暗衛的黑暗裡。
興許是之前阿九已經報過信了,王府的僕人看到江扉後,什麼都沒問便讓他進來了。
景城荒涼,街上都看不到什麼人,連這王府是舊的,空蕩蕩的枝頭添了幾分蕭瑟,讓江扉想起來了曾經的永定宮。
他一頓,蹙起眉,腳邊跟著的小狼立刻扭頭看向他,嗷嗚的蹭著他的袍角。
前面引路的老僕人回頭看向他,和藹一。
快走吧,主子知道你回來了,早就等著了。
江扉心一動,瞥了眼他看似緩慢實則氣息沉斂的雙足,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走入正廳,僕人關上了門。
吱呀的細微聲響讓江扉不由得警覺的瞥了一眼,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總有些不安。
他彎身將小狼抱了起來,緩緩撫摸著溫暖的皮毛,這才定了定神,細細打量著簡陋的正廳。
片刻,通往後院的小門開啟了,他下意識看過去,隨即驚訝的睜大了眼,脫口而出道。
主子,您的腿
原本應該終身坐在輪椅上的李令琴竟然站了起來。
他瘦了許多,罩著寬大內袍的身子被風一刮就倒似的,總是籠著陰冷之色的臉上卻比之前更開懷了一些,眉間令人不喜的鬱色消散了一大半,病態慘白的面頰有了鮮活的紅暈。
發了什麼,他竟然好轉了這麼多?
迎著他錯愕的目光,李令琴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