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從來不慶祝,當然更少與家人度過,育源講得對,這是難得的一次盛會,可是他卻睡過了頭。
不過,幸虧做了個好夢,夢中,呂學儀仍然美麗,且對他溫柔,使得不再少年的他也非常快樂。
但是,育臺並沒有在溫埠久留的意思。
他想往前走,看清楚這個世界,以前他沒有太多時間太多心思,現在趁著空檔,他想多瞭解一下天地人。
雅正不止一次同他說:「育臺,到露臺上來看看日落。」
他正在無線電話中與業主糾纏得如火如荼,根本沒聽清楚雅正在說些什麼,只得昏忙地抬起頭假笑一下,敷衍了事。
事後對陳旭明訴苦:「看日落,我同你大概要到八十歲時才有時間看日落。」
老陳有同感,「喂,要是我同你活不到八十歲呢?」
「那就不看也罷,總不能叫老的去做,女的去做,小的去做,然後我同你淨是看日出日落。」
老陳很佩服,「嘩,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為事業兮一去不復還,這是育臺當時的心情。
他問紀元:「在姑姑姑丈家高興嗎?」
紀元點點頭。
人到底是群居動物,看樣子紀元適應得很好。
她當然永遠永遠不會忘記她母親,可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印象總會慢慢淡卻,變成一個影子,想到這裡,育臺籲出一口氣。
「要不要留在姑姑家讀書?」
紀元說:「爸爸要走的話,我一定跟著走。」
育臺甚覺寬慰,十分感激雅正為他留下這個女兒。
他到房裡去翻攝影集,育源看見了說他:「這本冊子,是雅正留給紀元的紀念品,她是怕紀元將來對她沒有記憶,有所遺憾,你又何用天天翻閱?她目的是要跟你說再見,你應該從她所願。」
育臺緩緩把冊子放下。
「攝影集且放在我處。」
也只有妹妹敢這樣直諫,旁人可真怕得罪他。
片刻育源又探頭進來:「陳旭明找你,電話就在案頭。」
育臺問:「老陳你為何不住地騷擾我?」
他這樣回答:「因為你的第一批帳單已經寄到公司。」
育臺無奈,他不能不食人間煙火,故不能脫離紅塵,以及凡間俗人一如陳君。
「育臺,天文數字,」他報上數目,「告訴我是怎麼花的,你老要小心點,公司資源有限。」老陳一向是理財那一個。
「我大概吃多了幾頓。」
「省著點吃。」
「不至於要這樣吧?」
「育臺,一邊生財一邊花錢,才是生存之道,回來吧。」
「不,」育臺如一賭氣小孩,「我此刻不知多逍遙快樂。」
老陳氣結,「你帶著小孩能到什麼地方去呢,不外在市中心吃個茶逛個街,自欺欺人。」
「我這就同紀元到南極洲去。」
「只恐怕該處也令你失望,育臺,做人講心境,你若看得穿,處處是蓬萊。」
「你先看開點,把所有帳單給付清吧!」叮一聲掛線。
育源探頭進來,「你怎麼這樣對合夥人?」
「你偷聽我電話!」
育源理直氣壯,「我自幼一向竊聽你所有電話,怎麼樣?」
育臺啼笑皆非,這裡簡直住不下去,再住下去,恐怕真會暫忘悲痛。
他同夏長志說:「雅正本來有一個計劃,她想拍攝氣象。」
夏長志動容,「可那十分艱巨,連龍捲風在內嗎?」
「是,颱風、雷暴、晚霞、晨曦、露水、煙霧、大雪、冰雹,還有極光。」
「工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