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了。」
她猜得不錯。
淇淇接到邀請,心情激盪,女孩子要盤算的不外是穿什麼衣服梳什麼髮型講什麼話,淇淇更多一層心事,她怕林欽濃失望,也怕自己失望。
林欽濃是見過她的,但近距離相處又是完全另外一回事,淇淇害怕,又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那一天,四個女孩子比淇淇更早到,三點半就已經躲在皇后公園銅像對面的樹叢裡等待。
呂學儀說:「讓她呆等半個小時,我們才出去。」
「不,」華淑君說:「她一來我們就向她解釋。」
「明天考地理,會不會影響她失分?」。
她們屏息等候,準四點鐘,陳淇淇來了。
她打扮得一如平常般樸素,呂學儀心中很佩服她,倒底不是個輕佻人物。
「她會很失望很失望。
呂學儀不出聲,這次惡作劇也許太過份了。
「出去吧,出去向陳淇淇道個歉。」
呂學儀點點頭,自樹叢中站起來,向陳淇淇走過去。
淇淇轉頭看到她們,十分意外,「你們也在這裡?」
四人唯唯喏喏,「真巧,你呢,你來幹什麼?」
「我來見我的筆友,」淇淇笑答:「他遲到。」
人家面面相覷,「呃,他也許永遠不會來了。」
「不會的,」淇淇十分有信心,「他不是失約那種人。」
呂學儀真正的難過了,「你來見林欽濃?」
淇淇錯愕,「你怎麼知道?」
呂學儀說:「讓我來解釋,世上其實沒有這個人──」
「你說什麼?」淇淇笑,「他已經來了,」淇淇站起來向她們身後揮手,「我們在這一邊,請過來。」
呂學儀,華淑君、黎昌意、陳哲芳四人齊齊轉過頭去,頓時張大嘴合不攏來。
她們不相信她們的眼睛。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白衣籃褲,笑容可掬,同她們筆下的林欽濃一模一樣,活生生一步一步朝她們走近。
呂學儀喘起氣來,她伸手擰一擰自己的臉頰,覺得刺痛,才知道不是做夢。
「老天!」陳哲芳低呼,「這怎麼解釋?」
一邊淇淇已經迎上去與他握手,兩人寒喧幾句,淇淇要把他介紹給同學,那小生卻笑說:「我們早已經認識了,老實說,鼓勵我寫信的,正是這四位小姐呢。」
華淑君膛目結舌一個字說不出來。
黎昌意鼓起勇氣問:「你倒底是誰?」
那小生笑,「我?我是林欽濃呀,念建築系第三年,比淇淇大四歲,有一個哥哥,已移民」
淇淇笑,「你在幹什麼,背家世?走吧。」
他們向同學道再見,緩緩走遠,留下驚駭莫名的四人組。
呂學儀她們一行四人一直沒有弄明白這件事,究竟是陳淇淇調過頭來耍了他們,還是她們弄假成真,變了一個林欽濃出來。
沒有人知道。
畢業後,四人也並沒有再聚頭,在社會裡失散,再也沒有人提起筆友這件事。選擇有些男人,在婚後才慢慢變質,但有些,在婚前已經不對勁。
麗紛覺得她的未婚夫朱永昌最近的行為學止怪誕莫名,他肯定有重大的心事,解決不了的問題,否則不會變成這麼孤僻、消沉,他的精神不能集中,點點小事就暴燥起來,吼叫、發脾氣,跟著道歉、內疚,但不久又再犯,又一個惡性迴圈。
永昌不能控制情緒。
麗紛是佛洛依德的信徒,她不相信有人天生喜歡這樣折磨自己,永昌心底一定有個解不開的結。
但是他不肯向她透露,不想叫她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