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靈過去大力扯開她倆,厲聲喝道:「夠了,你,都讀大學了,還同妹妹一般見識,有想過爭氣沒有?你,從滿頭毒瘡到今天,不但不慶幸,一日撩事鬥非,你倆不配擁有奕群與叢集這樣美麗的中文名宇,不知羞,一點不知友愛尊重。
丘靈做慣粗工,力大無窮,把她倆像小雞般按住,動彈不得。
兩人掙扎無效,忽然淒涼的笑了,「嘿,養女?很快輪到你了。」
「養胖了你才吃你,慢慢你就知道,哈哈哈哈哈。」
聲音像夜梟,比哭還難聽。
丘靈知道別有內情,她放開她們,不再言語。
不過從那天開始,她們的手肘不再撞向丘靈,丘靈過了一段寧靜日子。
叢集與奕群晚上老是出去,打扮得十分漂亮,分明是參加盛大舞會,有時天亮才返,缺課是常事。
這一切,都看在丘靈眼裡。
一次放學回來,只見奕群在照鏡子,她穿一件蟬翼般釘滿亮片的貼身長裙,豐滿身段盡露,染成金棕的長髮挽在頭頂,配大水鑽耳環,濃妝,好看得像洋娃娃,狹長的眼睛更媚。
通常丘靈都會低頭疾走,可是今次忍不住站住了多看幾眼。
奕群轉過頭來,笑一笑,「一個女子所有的,也不過是這幾年。」
這像是人說的話,丘靈靜靜聽。
「你我都是最可憐的孤女,真是,還咬來咬去幹基麼。
能這樣想就好。
「今晚,你也該出場了。」
出場,去什麼地方?丘靈不明白。
奕群不再言語,關上了寢室門。
傍晚,正在寫功課,林姨出現在門口,「丘靈,明日星期六,不用上課,今晚出來與親友吃頓飯。」
丘靈沉默。
林姨捧進一隻大盒子,「該穿的衣服鞋襪全在這裡。」
她搽著探紫色胭脂,看上去有點猙獰。
那花襯衫舅舅在她身後一閃,呵不,今日他穿白衣,可是也像花衫,花哨的圖案像紋身般已刻蝕在他面板上,人花已合一。
「奕群會幫你化妝,」林姨說:「小女孩都愛扮大人,今日你可以盡興。」
丘靈不用扮,她從來沒做過小孩。
叢集過來,開啟盒子,「呵,是這條裙子,我一直央求想穿,都不給我。」賭氣,丟下衣服。
丘靈不出聲,雙眼看著功課,白紙上的黑字全部跳躍起來。
片刻奕群來了,「還不穿衣服?太太叫你打扮呢。」
奕群把化妝箱提過來,順手取過一隻粉盒,開啟,便往丘靈的臉上抹,手法放意拙劣,像在麵包上擦花生醬,亂糊一起。
「行了。」她拍拍手。
她以為丘靈這回一定像小丑了,一照鏡子,奕群十分意外。
那麼厚的粉底全貼在她青春細結的面板上,更顯得輪廓分明,由此可知,美女不能醜化。
奕群這才細細替她梳頭、穿衣,配戴首飾。
管家來催,司機在等。
奕群一手拉起丘靈就走。
下山的車子裡坐了五個人,大家都比較沉默,丘靈雙眼看到街上去,叢集忽然抱怨奕群碰撞她,花襯衫嘻嘻笑,像看猴戲。
丘靈想:你自己何嘗不是一隻猢猴。
真正的馬戲班主也許是林姨,也可能是她尚未露面的丈夫。
奕群彷彿有點累,把額角靠在車窗上,不聲不響。
到了宴會廳,丘靈一呆,原來是一個畫展酒會,客人比她們早到,正在評頭品足地看畫,有幾人還爭著出價。
丘靈屏息觀變,絲毫不敢怠慢。
林姨說:「丘靈,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