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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皇后忽然抬頭,目光凌厲地看著哭泣之人,“你又在哭誰?!”
哭泣的人看著她眼神近乎狂亂,嚇得立時噤聲。
太子走過來,細細審視著那具屍首。沒人看得到他的眼神,只見他面容越繃越緊。
片刻後,太子抬頭。
“尋人來驗看。”
皇后與太子同時道。
越是敵對很久的人,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反而最有默契。
當夜,將近寅時,養心殿的大火才被完全撲滅。
宮殿是毀了,只餘斷壁殘垣。費心修繕,倒不如拆了重建。
天色微明時,皇后回到宮裡。一夜未眠,卻是了無睡意。
太子和一干重臣去了御書房議事,不知何時有個結果。同樣需要等待結果的,還有那具屍首到底是皇上還是別人。
今日起,京城的氣氛將會陷入劍拔弩張。
她喚來宮中幾名太監總管,讓他們吩咐下去,尋找皇上蹤跡。
皇上要是能那麼安分的死去,也不配讓她愛恨交加這些年。是的,盼著他死。可是看到疑似他已身死的情形,反倒不相信,因為他從來不是能夠爽快地讓她如願的人。
她和五軍都督府大都督、鎮國將軍、右都御使、禮部尚書籌謀這麼久,這不過是一次試探,後面才是重頭戲。他要是死了,她不就白忙了那麼久?
他要是能夠輕易上當死去,那就是個廢物,她該後悔是的沒有儘早下手。
等待回信的間隙,她歪在軟榻上眠了一眠。醒來後得知,已經放出風聲,此刻京城已是流言滿天飛,官員百姓都在懷疑甚至確定皇上葬身於大火。
至下午,幾名太監總管接踵來稟:找不到皇上蹤跡。
找不到,那就只有兩個結果:他真死了;活著便是他躲到了太監宮女想不到或不能靠近的地方。
而只要他還活著,他就不可能離開宮廷。
離開宮廷,等同於怕事躲禍,是他寧死也不肯做的事。
“你們先下去,讓本宮靜一靜。”皇后擺一擺手,撐著頭斂目思忖。半晌,忽然坐直身形,起身往外走去。
在這宮裡,現在只有一個地方,是太監宮女都會完全忽略的地方——靜園。那是宮中禁地,也沒人願意前去。
靜園已閒置多年,沒有人踏進過一步,甚至比不得冷宮。冷宮裡起碼還有被廢的一群痴傻瘋癲的女子,靜園只有一群啞奴照料,沒有聲音,沒有人氣。
估摸著只有她知道,靜園是皇上最喜歡也最牴觸的所在。
皇上這一生,寵了她與慧貴妃多年,但只是寵。他愛的女子,只有一個——元皇后。
元皇后身子羸弱,有喜之後胎象不穩,夜間無法安眠。皇上做主,讓她暫居到靜園安胎,他每日晚間都去陪著髮妻,別的女子在他眼裡都是擺設。
後來,元皇后到底福薄,辜負了他,撒手離去。
元皇后在世的時候,皇上起碼還是個活生生的人,會衝動,會與太后較勁,會眉飛色舞,會黯然神傷。
元皇后難產而亡之後,皇上落寞多年,後宮裡這一群女人,只是他用來綿延子嗣的工具而已。
世人都說他念舊,是長情之人。
是啊,他是念舊,是長情,那些都是給元皇后的,別人分不到分毫。那其實是個最涼薄的人,他的感情只給原配發妻,對太子都沒多少父子情分。起初那些年,他是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情緒,不敢多看多親近太子,只命專人照料教導太子,後來能平靜相對了,太子也已長成了一個讓他陌生甚至頗有微詞的少年。
他居然都沒辦法念著元皇后的情分多給太子幾分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