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留侯夫人的面容姣美,在濃妝之下也不失那份柔媚。更讓她驚訝的是,這位夫人行走間腰下玉組並不會被撞動。眉宇淡然間已經和她們完全區別開來了。
張氏收回目光,隨著隊伍朝長樂宮前殿之後的長信宮走去。
長信宮下臺階有九十九取極數之意。宮殿高聳入雲。有夫人抬頭一看立刻就驚呆住了。
侯夫人們登上臺階,長衣擺上從那些潔淨的階上滑過,在身後展開一個昳麗的角度。
從周朝傳承下來的前朝後寢的宮廷格局,在長樂宮這座宮殿也適用。前殿還是決定朝政大事的地方,例如眼下的冊封皇后。
樂鼓大響,長樂宮前殿裡,身著上紺下皂後服的呂雉靜靜聽完那些冗雜的詔書,口稱臣妾接過皇后印綬。皇后之璽以白玉雕成,皇后之璽等同天子之璽,皆是金螭虎鈕。此時又一重的樂鼓聲大響。
有皇后印綬,表明皇后已經冊立。
長信殿裡外命婦們跪坐在殿中給她們安排好的茵席上。
「皇后至——」在鼓樂聲中,黃門尖細的嗓門充盈滿每個人的耳朵。呂雉在殿外下輦走入殿內。
殿內的侯夫人立即從茵席上起身,待到皇后在殿內上位坐下,侯夫人們立刻按著學過的舉起袖中雙手過頭彎下腰來行大禮。
貴夫人們頭上髮飾很重當她們彎下腰來行禮的時候,有幾個年紀大的侯夫人微不可見的腳下踉蹌了一下。
對上位的皇后一禮到地,然後跪在茵席上廣袖振開去繼續行禮。
行禮振袖是一件非常講究的事情,一不小心袖子就被皺巴巴的甩在一旁。
「皇后長樂未央。」侯夫人們俯□來。雖然在家裡刻苦練習過,但大多數人還是力不從心,再加上厚重繁瑣的衣物,頭上重重的髮髻。有幾個夫人差點把額頭砸在交付在身前雙手上。
呂雉在上俯瞰那些夫人們。她眼角瞟見一名夫人雙袖漂漂亮亮的服帖在席上。
帷幄旁的皇后長御揚聲答謝道「皇后曰可——」
那些侯夫人才起身再次稽首拜下,重量壓在頭上,一伏一仰間,頭皮被扯的生疼。有些年紀大的吃力坐起來隱隱約約有些搖搖欲墜。
酇侯夫人年紀已大,而且位置最前面萬萬不能失了禮。此時已經有些氣息不勻。
昭娖從容起身,動作行雲流水似是生來一般,沒有任何吃力和忍耐。這在一群拼命忍耐不適的夫人中倒是顯得很是輕鬆。
張氏羨慕的朝她瞟了一眼,很快將視線拉了回來。不管是真輕鬆還是假輕鬆,總要比她們看上去好多了。她生怕自己禮節出錯,行禮的時候是盯著旁人,旁人怎麼做她就跟著怎麼做。
雖然行動間還是有些小小的僵硬,但在上位者也不注意就是了。
而呂雉嘴角含著一抹笑視線從那些外命婦的臉,她本人是和氣的,當然做了皇后對外命婦還是和氣。
她輕鬆的和殿內的侯夫人們拉家常,尤其是呂嬃,她的這個親妹妹更是在殿裡笑得歡暢,沒有半點拘束。殿中女眷沒有一個人能像舞陽侯夫人那樣在皇后面前那般肆意。大多都是皇后問什麼,老老實實答什麼。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因為殿中前來朝賀的外命婦太多了,能被皇后問到的也坐的靠前的那幾個。昭娖跪坐在那裡輕鬆的很,沒有半點壓力。
酇侯夫人以前在沛縣的時候頗不滿丈夫和那個不務正業經常醉臥路邊的劉季交往,可是如今她也沒想到就是當年那樣一個地痞流氓竟然做了皇帝。
「酇侯夫人,皇后曰:聽聞令郎身體不適,可安好了」
酇侯夫人怔忪間聽見皇后長御對自己說道。長御臉上似有不虞之色,這她反應過來連忙答道「多謝中宮,犬子已康復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