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換一卷還是如此,她揉了揉眼,再瞪大眼看竹簡上的秦篆。確認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錯了。再看一遍還是如此。她一隻手搭在竹簡上,有些不知所措。
一開始她頂了昭成的身份,一方面是覺得在這個時代女人身份完全不如男子的身份來的方便。一方面,那會鄭氏丈夫兒子俱亡,她怕把鄭氏的臆想戳破會引起不好她無法承擔的後果。
半自願半強迫。但是內心裡還是沒有把自己當做男人看過。所以對待作為貴族男子所學的東西也是抱著蜻蜓點水不深學的態度。
如今陳缺讓人送來兵書,卻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這是真的打算將她當做一個貴族男子來養育麼?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男童。
昭娖抱著這個疑問一直到了傍晚陳缺回來。陳缺此時在郡府裡和項梁一道做幕僚,回來的也比較晚,昭娖站在院子裡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上一閃一閃的星子。
「呀,主歸來矣。」新來的僕人發出一聲歡呼,殷勤的開啟門,讓外面姿容甚俊美的青年進來。
陳缺從牛車裡下來,抖了抖寬大的袖子踏進門來。而他一進門就看見昭娖雙手攏袖,抬頭看著天上。
昭娖聽見僕人開門和殷勤的聲音,趕緊從走神中晃回來。一回神正好看見陳缺站在大門那裡看著自己。
她上前走幾步拜下,「假父,成有一事相問。」
陳缺看面前臉上還有幾分稚氣的童子一會,開口道「善。」
說罷,便逕自走進那屋子。昭娖袖手跟在他身後。
室內幾盞燈碟上火苗安靜。
昭娖跪坐在陳缺的下首位置,頭稍稍低下。
「何事?」陳缺開口問道。室內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無其他的人。
「假父為何讓阿娖……」昭娖疑惑的抬起頭來問道。
此時陳缺唇上已經開始留須,不知哪裡來的夜風讓燈盞裡的燈苗搖曳不止,連帶著他印在牆上的影子都是搖擺不定。
「少主應自稱成。」陳缺冷不防出聲打斷昭娖的話。這讓昭娖一時間就呆了。但她又很快反應過來,有些不可思議又有幾分悶氣。
「娖乃女子。為何假父讓娖閱兵書?」不得不承認,女孩子比起對那些打打殺殺的兵器和兵法,更喜歡詩經裡的那些纏綿悱惻。
就是昭娖也不太能免俗。
「少主覺得,當世為丈夫好,還是為女子好?」陳缺面對昭娖冒出來的賭氣,並不生氣。而是笑著問了這麼一句話。
「自然是丈夫。」昭娖不假思索道。不管是春秋戰國還是兩千多年後的現代,身為男人總是要比女人方便的多。而輿論對男人也是比女人寬容許多。
「那麼少主為何舍丈夫不做,而願意為婦人呢。」陳缺笑問。
「……」昭娖被他這話弄得臉上一僵,「可可……」可是她沒有具備男人的硬性裝備啊!現在年紀小了還能騙騙別人,待到長大些了變聲完畢那真的才是瞞不住了。哪裡有個□還聲音嬌滴滴的男人啊。
這裡又不興人妖!
「少主,不管是丈夫還是婦人,多知曉些總是無壞處。兵書不僅僅可用在行軍戰事上,也可以用在他處。並非女子不可學,丈夫專學之物。」面對臉漲得通紅的昭娖,陳缺說道,「缺所做之事皆是為了少主,還望明察。」說罷竟然是要俯下身來。
陳缺是昭座的家臣,按道理給昭娖行禮也沒有什麼錯。但是他同時又是主母的情郎,昭娖叫他一聲假父也是承認了此事。
於是這禮受還是不受就相當為難了。
昭娖慌忙的避開了身子表示不收禮,還微微彎下身去。
「乃豎子愚笨!」她自個先把錯老老實實認下來,然後表示自己立刻就回房好好學習來報答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