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項籍的眉毛揚了起來,項伯面上也露出點滴的驚訝之色。
項籍對宋義的忍耐力一天比一天弱,心裡隱隱約約有些暴虐的想法,但還是被壓在心底。如今聽昭娖大庭廣眾提出來。還是有些被人點破心思的驚訝,即使除了他和叔父項伯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子瑜此言……」項伯道。
「如今卿子冠軍有意拖延軍機,此諸位君子有目共睹。放縱秦軍滅趙,聯齊抗秦本非武信君本意。武信君所欲者,復楚社稷誅暴秦也。如今良機就在眼前,卿子冠軍卻按兵遲遲不動。一旦秦滅趙國士氣大漲轉身南下攻楚,我楚人該如何自處?諸位心中大志如何才能伸展一番?懷王之辱難道是要再一次出現不成!」
昭娖跪直身體用吳言說道,帳中的江東嫡系絕大部分出身自吳地。他們聽得清清楚楚。這些人跟隨項籍一方面是因為順勢而為,另一方面心中想要建功立業。而男人的建功立業最好的莫過於戰場廝殺。如今宋義擺明要延誤戰機,等於是斷了他們的功名道路。
對於急於建軍功的這些將領來說,最可惡的莫過於此。
作者有話要說:要滾滾麼……
88漢廣
從項籍的帳中退下後,陳缺讓昭娖隨他一起回去。
陳缺的帳中也生起了一盆炭火,但並不似項籍帳中那般炎熱。昭娖舒了一口氣。
營帳裡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無外人。陳缺坐在上首位置看著下首默不吭聲的昭娖,他似乎第一次發現這個繼女有獨特之處,仔細的打量她。而昭娖察覺到面上的視線,也並不躲閃。只是端坐在那裡,默不作聲。
半餉,才聽得一句「你這孺子自幼時就與別人不同。」陳缺笑了起來,手掌支在扶几上撐著額頭。她這幅模樣讓他想起十多年前,那個總角孺子拉著他的袖子說「秦之世,十五年,絕不超過十五年。」當年他不過是認為那是一個被滅了家國的貴族對秦皇室憤恨的詛咒,並不是特別當回事。到後來她斷言秦長公子扶蘇會被始皇帝所厭棄,也只是認為孺子戲言罷了,誰曉得日後長公子扶蘇當真被賜死,繼位的是少子胡亥。
當時在震驚之餘從腦海中浮出那個孺子認真的幾乎可笑的話語。心下不由得有些駭然。
「你當年說過秦世不過十五年。」陳缺放下支著額頭的手臂,看著昭娖。「如今趙國危急,魏國剛立,天下大勢未定。秦真能亡否?」
現在秦國對上山東六國是佔盡了便宜,尤其眼下將趙王在圍在鉅鹿幾乎水洩不通。就是陳缺自己看來,楚懷王認為楚軍不能和秦軍爭鋒是很有道理的。
「大王曾在卿子冠軍和武安侯出兵之時宣告天下,先入關中者王。」昭娖微微調整了一下跪坐的姿態,不讓兩腿過於受罪。
話一出口,就引來上面的一聲嗤笑。
「先入關中者王。」陳缺咧了一下嘴角。當初向其他五國送去的懷王之約裡,的確有保留戰國七國的局勢,入關中者為關中王的約定。但從楚懷王的派遣來看,將項氏一系發往距離關中遙遠的北方,但讓劉邦一系直接西進的舉動拉看。恐怕有心讓劉三做這個關中秦王,和項氏對抗。劉季沒有什麼顯赫的出身,就算收拾起來都要比在楚地赫赫有名的項氏要容易的多。
這算盤,楚懷王打的也當真好。
「如今卿子冠軍為各路楚軍之首,可惜其人只是一名謀士。謀士者,謀人,但善謀者不成事,一旦錯了免不得就是身死的下場。」昭娖沒給這個曾經和自己生父共過事的前楚令尹半點面子。「大王令卿子冠軍統率各軍,但軍中派系林立,卿子冠軍當真能號令這幾軍不成?」
昭娖說著自己臉上都帶了一絲譏諷的微笑,從懷王之約再到派遣宋義到軍中分解項氏軍權,這一系列做法相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