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娖想起那個天真的孩子口裡說出來的話,再聯絡到他最近的所為。她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只不過一黃口小兒的信口胡說,她還沒怎麼樣,張良倒是急著撇乾淨了。想到這裡心中莫名的悶疼起來,還有些酸夾雜在其中。
「把我的那些書簡尋來。」昭娖低下眼來,對一旁候命的越夫命令道。
越夫略帶些驚訝的抬起頭來,突然又意識到不可以直視主人的臉又慌慌張張低下頭去,「少主,那些竹簡不是都給亭長收走了嗎?」
昭娖一愣,看著他半餉想起的確自己平日裡用來解悶的那些竹簡已經被收繳了。她垂下目光,站起身著履就要出門。
「少主,您這是要到哪裡?」越夫趕緊跟在她身後。
昭娖停下步子,剛要開口讓他留在原地,但看著他甚是恭謹的背脊還是道了一聲「隨我來。」
齊地風光好,春日裡更甚。眼下已經不是遊玩的最好時期,甚至那些出來和自己心上人幽會的齊女此時也不像前些日子裡那般頻頻向心中的兒郎表達愛意。而是個個拿起來麻線開始紡織勞作。
街道兩旁都有販賣肉食的商人,甚至還有現場屠殺狗的屠夫在掛出新鮮的狗肉。在市裡大多為短衣之人,見著著士人裝扮的昭娖難免眼露驚訝。秦代將商人之類定類非常低,甚至品級高的官吏和貴族不可靠近市,若是有違反,必定嚴懲。當然,那些人也不可能紆尊降貴的跑到這裡來。但是士人到商人云集的地方來到底還是不多見。
「少主?」跟在昭娖身後的越夫見前方屠狗所散發的血腥臭撲面而來,昭娖卻沒有半點要掉頭走的跡象。
「比這更難聞的都聞過來怕什麼。」昭娖輕聲道。
「奴怕這血腥之氣引來鬼魅,有損少主貴體。」越夫低著頭在昭娖身後道。他瞅著周圍人對昭娖時不時投來目光。這目光裡不僅有好奇,驚訝甚至還有那麼點猥褻意味的不懷好意的味道。
他心裡也知道自家主人相貌長得過於女氣,甚至比那些少女還要貌美上幾分。若是身姿上若是有些丈夫的雄壯還好,偏偏是比那位有些婦人好女之姿的張子還要柔弱幾分。這難免就會招來別人的輕視。
而昭娖也知道這些,不過她大多不把這些人當回事。她倒也明白自己計程車人身份讓那些人有忌憚不敢輕易做出歹事。還別說這真的鬧出事來,就算她得不了好,那些人絕對也別想得多少便宜去。
這一路大搖大擺逛下來,昭娖沒有買多少東西,也沒瞧見多少有趣的東西。很多貴族裡把玩的好東西也不會在這裡出現。這會因為世道沒有十幾年前的兵荒馬亂和徵戰連連,糧食產出這些年積攢下來漸漸的可以勻出些用來釀酒。最終,昭娖挑了一壇酒讓越夫抱著回去。她自己再一個人去四處轉轉。但是這回她不會再跑的太遠更不會做出傻乎乎迷路了的事情來。
此時大多數齊人和天下諸人一樣忙著自己的生計,農夫耕田,女子紡織。偶爾也有遊俠兒出入其中,但是在秦法的震懾下,那些昔日在諸國之間任性妄為甚至大多數國君都拿他們無可奈何的遊俠兒已經成了秦法重點打擊物件。各國的律法都不如秦國酷烈嚴格,他們能容下遊俠兒的存在,而秦國對遊俠兒卻是深惡痛絕。因此這些遊俠兒在六國統一後受到了嚴厲的整治。但是遊俠兒卻沒有在秦法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雖然秦法嚴苛,當時實際上各郡郡守治理都是有自己的那一套,只要那些遊俠兒和六國舊貴不鬧出事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由著他們去了。
遊俠兒們頗有些桀驁不馴的半披散著頭髮,腰間雖然不再掛著劍,卻也改不了他們滿臉誰也瞧不上的神氣。這些人眼高於頂,要是幹出些稍微出格的事兒還當真不稀奇。
而昭娖就是遇見了這不稀奇的事兒。
野外,竹筐裡的野菜被拋得到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