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是跟兒子保持一致還是反其道而行?
二老爺已是面色慘白,踉蹌著奔進室內,跪在老夫人面前失聲痛哭。
晚了,完了。
什麼指望都沒了。
大老爺也想哭,可他更想打人。他久久地凝視著襲朗,目光越來越陰寒可怕,沉聲道:“給我去祠堂罰跪,等著家法伺候!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是受著還是造反!”
趙賀送客回來,站到襲朗身邊。
襲朗吩咐道:“讓人給大老爺請一段時日的病假。明日二老爺父子就要被人告上公堂,事情也要宣揚的滿城皆知,大老爺急怒攻心,病倒在床。再有,請一位太醫過來。”
“是!”
襲朗這才對上大老爺的視線,笑意涼薄,“老夫人和二房不貪財,沒有今日,我設局也不能成事。你不動輒說出讓我休妻的話,我不會替你做主何事,可你說了。是以,今日不妨把話說明白。要我聽你的,已無可能,不如你明日趁熱打鐵,把我逐出家門,日後形同陌路?”
大老爺嘴角翕翕,怒瞪著襲朗。
“可你不會。你怎麼會那麼傻?你就是想殺了我,也要維持個父慈子孝的名聲。再把我趕出去,你這名聲可真就完了。”襲朗語聲愈發柔和,語氣透著安撫,“還是聽我的,與其上朝被言官罵得灰頭土臉,不如稱病在家躲個清靜。你放心,我不會放閒雜人等進府打擾你。”
大老爺分外緩慢分外吃力的抬手指著襲朗,手抖得厲害。他想說你這個混賬、逆子,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跋扈殘酷的兒子!反了,真的反了……他心裡這樣想著,偏生一個字也說不出。喉間泛起一股腥甜,胸中氣血翻湧的厲害。
一口氣沒提上來,他的身形忽然向後仰倒,摔在地上。
襲朗微微一驚。他不記得父親是這麼氣性大的人,移步過去看了看,竟是真的暈厥了。
他剛要說話,二老爺慌慌張張從室內奔出來,抖著聲音道:“快傳太醫,傳太醫!老四,你祖母不好了……”
?
☆、
? 羅老闆帶著一群人去了宴客廳,當著賓客的面,說了襲朋欠債不還的事。襲朋怎麼會承認,氣急敗壞之下,要喚護衛將人綁了丟到街頭。場面陷入混亂。這件事,香若松沒露面,是為避嫌。他一現身,人們就少不得想到並提及襲朗和香芷旋,話傳來傳去,興許就會傳成香家與襲家的是非,那樣一來,唯有壞處。
香若松在整件事裡的作用,是物色到了羅老闆這樣一個有來路可查的商賈,並讓二老爺注意到這個人。
事成之後,兩人看著分掉五萬兩,並且,襲朗答應給羅老闆一條能在京城紮根的財路。
這兩個人能幫襲朗狠狠收拾二房,五萬兩,值了。況且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筆花費真正的出處是二房。
香若松如今正愁沒錢週轉,銀子於他不亞於三伏天裡冰鎮的水。
無奸不商,羅老闆本來也不是善類,但在廣州的時候一個沒留神,被香若松坑了一把。他轉手或變賣部分家產來到京城,一來是要跟香若松討個說法,二來是看看京城有沒有適合自己的財路。但是這一來不要緊,在同行間傳來傳去,就變成了他發誓要在京城立足。因為這種傳聞,有一度他處境很是尷尬——回廣州去,同行一定會說他在天子腳下找不到立足之處,才灰溜溜的回了原籍。
羅老闆近來一直跟香若松憋著一肚子火氣,打定主意跟他耗上了——香家不是跟襲家結親了麼?那你就得給我謀取好處,不然我讓你身敗名裂。
香若松被羅老闆糾纏的緊了,下跪磕頭的心思都有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了京城,他就是穿鞋的,怎麼能不擔心自己正費盡心思巴結襲朗的時候,被羅老闆一腳踹到泥潭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