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咔嚓咔嚓的刷著牙,想了想,又把腦袋縮回到廁所裡。
“剛才那張紙。”她漱口的時候,踢踢踏踏的跑出來,把包裡的那張a4紙又拿了出來,“這個印章是對的麼?”
她把紙懟到簡南面前。
簡南看著那張紙,裡面的字他一個都看不進去。
“對麼?”阿蠻因為簡南的沉默變得有些遲疑,又問了一遍。
她很少一樣的話問很多遍,她從來沒有露出過這麼遲疑的表情。
“對。”簡南強迫自己把那張紙的內容看進去。
阿蠻是孤兒,阿蠻叫楊秀麗,阿蠻在這裡面的生日,是一月一日。
“很奇怪。”阿蠻歪著腦袋,“看著這張紙,我突然就想起我養父的樣子了。”
她以前想過很多次都沒有想起來。
“他個子沒有你高。”阿蠻踮起腳,手指放在簡南的下巴,“大概只到這裡。”
“比你魁梧,比你黑,而且有很多鬍子。”阿蠻撓撓頭,“我記得他這裡,有顆痣。”
她指著下巴。
“我還想起了武館的樣子,應該是倉庫改裝的,我養父在上面鋪了木地板,放了一些軟墊。”
“下暴雨的時候倉庫會漏水,木地板就會被泡開,武館就得休息一天。”
“每到那個時候,我養父都會臭著臉把泡開的木地板剷掉裝上新的。”
“我就會坐在武館角落的書桌上戰戰兢兢的寫字,毛筆字,寫錯一個字就會被打一次手心。”
阿蠻拇指和食指比了個距離:“用這麼寬的竹條。”
“所以我一直很討厭暴雨天,總覺得暴雨天裡有木頭被泡開發黴的味道。”
她把這些話都說完了,愣了下,大概被自己的話癆嚇到了。
“我去洗澡。”她再次宣佈,再次把那張紙疊起來,放到隨身包最裡面的側邊口袋裡。
這次沒有拍,只是很不好意思的衝他笑了笑。
小女孩的那種笑容。
他還可以用各種方法截斷阿蠻所有的退路,從合同開始。
他腦子裡的理智告訴他。
阿蠻這樣很危險,阿蠻現在的情緒,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飽滿的、孩子氣的、欣喜若狂的。
哪怕她親了他,她眼底也沒有過這樣的光彩。
所以,他要切斷這一切,不動聲色的,讓阿蠻仍然只有簡南。
他的理智再一次提醒他。
阿蠻還在廁所裡洗澡,哼著歌,荒誕走板。
簡南蹲下。
把塞到床底最裡面的行李箱拖出來,把阿蠻經常穿的衣服拿出來疊好,他之前網上買的護膚品洗漱品的旅行套裝塞到他買的旅遊化妝包裡,顛了顛分量,覺得阿蠻應該不會發飆,就慢條斯理的拉上了拉鍊。
他的理智還在叫囂,他開始默背阿蠻教他的髒話。
這操|蛋的世界,操|蛋的人生。
他開始整理藥盒,創可貼、感冒藥、腸胃藥、止瀉藥、健胃消食片還有一小盒止痛藥。
他之前買了個粉紅色的藥盒,為的是這樣可以哄著阿蠻接受以後出遠門都能隨身帶點備用的藥,不要再試圖去獸醫院找獸醫。
還有什麼?
他坐在床邊抿著嘴,背誦著髒話。
還有一個小的行李箱,上面亂七八糟的印著很多花紋,阿蠻覺得挺好看,他就買了。
把所有的東西放進去,把行李箱的密碼設定成011,阿蠻戶籍上的生日。
然後他就一直坐在床邊,等著阿蠻。
他很早就知道,阿蠻肯定會出差,他說過阿蠻可以隨時接保鏢的工作,只要提前跟他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