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或許這條路會更容易些。
不過是與不是,對他而言也沒有那麼重要。對霍以南而言,世界上的事,只分為兩類,他想做的,和他不想做的。
只要他想做,必定能做成。
霍南笙猜到了他話裡的意思,他不管怎麼欺負她,她都沒放在心裡,被他佔便宜又怎麼樣呢,她這顆心都可以給他。可是她見不得他失落。 她軟軟地靠在他身上,聲調也軟綿綿的,“現在也很好呀,哥哥,我們在書房偷情呢,以前你在這裡教我做題,現在你在這裡教我接吻。換做別的身份,哪有這種經歷,你說對吧?”
她安慰人的方式,何其妥帖,撒嬌的讓他心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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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空,烏雲蔽月,尋不到一顆星。
二人膩歪了沒多久,霍南笙就走了,她不能讓李素問察覺到不對勁。
霍以南仍留在書房伏案工作。他工作很多,若是真忙起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做到全年無休。
不知過了多久,他摘下鼻樑處的眼鏡,將其隨手扔至一旁。身子往後仰,靠在椅子上,頭微朝上。
書房內只點了一盞落地燈,天花板上昏暗,映著道道光圈。
萬籟俱寂,白日的對話鑽入他腦海裡。
寺廟的禪房裡燃著檀香。木質香味擴散開來,似是能將人身上的汙濁洗淨。
李素問手裡拿著一串佛珠手串,一千零八十顆,在佛簡歷寓意著“千流後死”十界內的一千零八十種煩惱。長而繁瑣的手串,一般只有德高望重的高僧有。百年柬埔寨沉香佛珠,潤澤古樸,隨她指尖撥動。
遠處隱約有大悲咒的音樂。
時間或許無法在人的臉上身材留下明顯的痕跡,但是聲音卻無法逃過大浪淘沙的洗滌。
李素問聲線很沉,有些沙啞,“我想把南笙送走,你怎麼想?”
霍以南看著她的背影,淡聲道:“那就送走。”
李素問:“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你們以後有瓜葛。”
霍以南忽然一笑,他很篤定:“看來父親都和你說了。”
李素問:“我和他是夫妻,夫妻之間,不會有所隱瞞。”
霍以南臉色很平靜,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夫妻沒有隔夜仇,所以即便是你害得他下半身永久癱瘓,他也依然不怨你。”
李素問撥動佛珠的動作一滯,“陳年往事,不值一提。”
比心狠手辣,霍起陽比不過李素問,霍起陽頂多打些皮肉傷出來。李素問確實實打實地害得霍起陽失去雙腿,由正常人,淪為雙腿殘廢的人。
霍南笙其實說錯了,李夕霧不像李素問,只有從李素問肚子裡出來的,飲過臍帶血的霍以南,才像李素問。
“還是要提的,媽媽,”霍以南溫和地叫她,語氣溫潤,給人以母慈子孝的溫馨感,他很真摯地問,“你這麼努力保持身材,要是失去雙腿,應該會很難過吧?”
李素問不受他威脅,溫聲道:“為了南笙,你不會這麼做的。”
霍以南唇線繃直,過了好久他才說:“前提是,她得在我身邊。一旦她離開我的世界,我會做出什麼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素問提醒他:“女人並不重要,你何必困在她身上?”
霍以南:“可能是因為,我要找的是命運共同體,而非利益共同體。”
李素問將手裡的佛珠視為垃圾,隨手扔落地,一千多顆佛珠被一根繩繫著,掉落時發出零落細碎的聲響,但還是緊緊地連在一起。
她轉過身來,眼裡泊著盛怒,霍以南情緒平和,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