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樣子,很容易把人引得往斜裡岔。太子有些鄙夷地扯了她一下,“誰讓你躺下了?”
星河一骨碌兒坐了起來,心說這是什麼花樣,上床不辦事,難道閒話家常?
太子又往裡挪了挪,靠在大床內側的螺鈿櫃上,調開視線的時候不忘白了她一眼,“你這人,打小心眼子就多。”
星河吃了啞巴虧正難堪,聽他這麼一說更憋屈了,悶悶的,盤腿應了個是。
“我見你母親沒有別的意思,誠如我說的,就是讓她放心。做母親的不都那樣嗎,日夜憂懼,擔心兒女吃虧,擔心受人欺負。你在我宮裡十年,這十年間有些不大好的傳聞流出去,咱們自己心裡知道清白,外頭人未必相信。我是想,反正這樣了,索性表個態,好叫你母親安心。”目光有意無意飄過她的臉頰,她臉上呆呆的,和平時的精明大不一樣,簡直蠢相,說明這回是打在七寸上了。太子隨手拉了被褥過來扔給她,“你冷麼?臉像個拐尖兒。”
星河覺得奇怪,“拐尖兒是什麼?”
太子說小鯉魚,一臉高深的模樣,“上書房裡來了個天津師傅,時常會蹦出些家鄉話來,這是我新學的詞兒。”
學以致用當然很好,但是說她的臉像鯉魚的兒子,和凍著了也沾不上邊兒啊。她斟酌半晌,“拐尖兒真是這麼用的?”
太子饒了一大圈,為掩飾自己瞎用方言的尷尬,很費勁地周全著,“你知道臥冰求鯉嗎?鯉魚在冰水裡能不冷麼,都凍哆嗦了,所以說你像拐尖兒,哪裡錯了?”
星河忽然覺得自己那麼多年的書白唸了,原來臥冰求鯉是那個意思。到底是太子,胡說八道起來也像確有其事
她沒再反駁,只是擁著被子看著他。
外面天寒地凍,冰珠子早就變成了大雪,鋪天蓋地地下著。宮燈高懸,炭盆裡的紅羅炭燃得熱火朝天,殿里人又退盡了,只剩他們倆,幼時的感覺隱隱約約又回來了。星河記得剛到東宮時拘謹得很,走一步路都得琢磨再三。太子倒不搭架子,兩小無猜麼,沒外人在時相處很隨意。後來大了,知道了進退,知道了立場,主子是主子,下臣是下臣,越不過階級的鴻溝,一里一里就遠了。
有時回想起來,心裡不免有淡淡的惆悵。這麼多年了,穿著那身皮,各有各的算計。像現在坐在床上說話,雖然沒個體統,心倒是純淨的。
太子說:“你不喜歡叫你母親誤會,是打算以後找個好人家?”
星河搖搖頭,“主子不是說了,將來給我指門好婚嗎。”
他一手撫膝,喃喃道:“好婚是有,恐怕你名節壞了,沒人敢要你。”
她聽了又幹瞪眼,早知道他是存心的,現在親口說出來,真是一點不怕人寒心。
他大概也發覺了,擺手道:“反正朝中也沒人配得上你……你想家嗎?想不想回去看看?”
星河怕入套,淡淡應了句不想。
他似乎有些悵然,哦了聲嘀咕:“我還想著今晚是頭場雪,明早上書房又不開課,可以帶你回去一趟呢。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時候不早了,外頭太冷,別回命婦院了,就在這兒睡吧。”說著光腳下床,語氣輕快,“你把罩衣脫了,我去吹蠟。”
作者有話要說: 1倒臥:因飢餓、寒冷而死在街頭的流浪者。
看到大家的疑慮了,文案上造反可能寫得太直白了,我給改成篡權了。
關於女主和宿家搞的事情,目前是以黑吃黑為主,篡權也是需要過程的,沒誰莫名其妙衝進皇宮就能當皇帝,我這裡慢慢寫,大家慢慢看哈,畢竟才九章而已,麼麼大家~
第10章 凝笑東牆
星河坐在那裡一頭霧水,千防萬防的,怎麼好像又被他算計了?
說不想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