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個兒縱得無法無天,如今出了事,倒是怪在她頭上,大庭廣眾之下,秦王妃只得忍著一肚子火,一言不發認了錯。
圍帳外諸位老謀深算的狐狸打了一陣太極,秦王和熙王不約而同往帳內,這時熙王妃冷冷開口,
“你最好不要進去。”
熙王腳步一凝,面露愕色。
裴沐珊來到他跟前與他解釋,
“爹爹,你是不知道,三嫂嫂簡直是觀世音在世,是她鎮定自若處置了燕少陵的傷口,我才知她是南城大名鼎鼎的針灸聖手徐娘子呀。”
熙王一口氣差點嗆在喉嚨眼,如此,他還非要進去瞧一瞧究竟。
這一進去,便看到自家那個乖乖巧巧的小兒媳婦,手執刀刃,纖指如飛割除傷口腐肉,那氣定神閒的模樣,跟他在戰場殺人時差不多,嚇得他轉過身來,拂了一把臉,以為自己看錯,晃了晃神,他再一次探過頭,這一會兒徐雲棲已丟下刀刃,重新給燕少陵扎針,那一絲不苟的神情,嫻熟輕巧的手藝,竟是讓熙王生出幾分自嘆不如來。
熙王滿臉震撼地回過神,
這竟然是他的兒媳。
熙王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踱步出來,一抬眼,就對上妻子面罩寒霜的面容,再掃了一眼在場交頭接耳的女眷,頓時頭疼不已。
兒媳婦成了女大夫,此事該如何收場?
最後一抹生肌膏塗上時,徐雲棲揉了揉僵硬的胳膊,朝對面諸人露出笑,
“傷口縫補好了。”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幾位太醫對她佩服地五體投地,紛紛躬身下拜。徐雲棲還禮。
燕少陵侍衛探頭往裸露的傷口一瞧,方才血汙遍佈,慘不忍睹,如今傷口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只剩一條狹長的痕跡,他不可置信,忍不住熱淚盈眶道,
“郡王妃,您真是大羅神仙”笨拙的將士過於激動一時尋不到詞語來形容。
徐雲棲笑了笑,扶幾起身,太久沒動,身子免不得晃了一下,好在有一雙手及時拖住她,溫聲道,“辛苦了。”
徐雲棲轉身對上丈夫清雋的目光,咧嘴一笑,搖搖頭,“無妨的。”
這一笑頗有幾分令燈火褪色的瀲灩,倒叫裴沐珩有些失神。
抬手將早準備的溫茶遞給她,徐雲棲果然是渴了,抱著茶盞大口大口喝,銀杏將醫囊收好綁在腰間,又將醫箱扔給桃青,騰出一隻手給徐雲棲撫背,“姑娘,您慢點喝,別嗆到了。”
眾人笑。
繃了一日的情緒因為這一笑緩解。
燕平進來,先看了一眼躺在長几上的兒子,燕少陵面色白如雪紙,呼吸卻是平穩許多,他長吁一氣,對著尚立在圍帳一角的徐雲棲長身一揖,
“郡王妃救命之恩,燕家沒齒難忘。”
徐雲棲站著受了他的禮。
這等場面,她司空見慣,內心毫無波動。
即便那個人是當朝首輔。
喝完茶轉
身與賀太醫等人道,“接下來該如何安置,想必諸位比我熟稔,我便告退了。”
夫妻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營帳,徐雲棲抬眼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問道,“什麼時辰了。”
裴沐珩目光注視前方,不知在想什麼,沒有立即答她,等到妻子看過來,才回道,“戌時三刻了,餓了麼?我們去錦棚用膳。”
徐雲棲餓過頭了,反而沒有感覺,“車上吃吧。”再過一會就到亥時,她得早些回去歇息。
賬外女眷已陸陸續續離開,零星幾位宮人在收拾錦凳與高几,只裴沐珊攙著燕夫人立在賬外,待要與徐雲棲行大禮,
“郡王妃大恩,老身永不敢忘,他日待陵兒好了,再登門致謝。”
徐雲棲辨出老夫人氣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