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你好鎮靜。」
「我們不過在編故事,也許真實情節並非如此,我們不能肯定。」
荷生呆半晌,她緊握著拳頭,鬆開手的時候,指甲已掐進掌心,印起紅痕。
他們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烈火。
荷生隱隱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彌補的錯誤。
為著避免應付烈火過激的反應,漸漸她會瞞他更多。
那天下午,烈火找到荷生,跟她說,稍遲來接她往琪園一聚。
荷生急著更衣,不知怎地,翻過了衣櫥,都找不到稍微鮮色的衣裳。
黑白灰流行得太久了。
稍早時她似乎看到女裝店掛出駱駝色的毛衣褲,惜無心置裝,錯過機會。
去年一套天藍色衣裙似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荷生看著一大堆不能搭配的衣服,深覺命運弄人,此乃縮影,索性把它們襟入樟腦箱內,推上蓋,眼不見為淨。
她只得挑件奶白色寬身裙套上。
裙子近胸有一朵織出來的玫瑰花,鐵鏽色,夏太太見了曾皺眉道:「這是什麼,似一團蕃茄醬,又似乾涸的血漬。」
荷生當時覺得人生最大的荊棘便是要討好老媽,但今日,她照著鏡子,發覺老太太的聯想並非空穴來風。
已經沒有時間了。
烈火已在按鈴。
荷生分外不安。
到達琪園,連忙要一口酒喝。
言諾早在等他們,令荷生意外的是,烈雲端端正正坐在圖畫室,打扮得非常整齊,一如平時。
荷生迎上去,「烈雲,你氣色好多了。」
烈雲笑,大眼睛空洞地看著荷生,仍然沒有記憶。荷生坐在她旁邊。
烈戰勝自花園進來,「荷生,真高興看見你。」
荷生抬起頭,他兩鬢似添了白髮。
荷生勉強笑道:「今天是什麼大日子?」
「沒有事,很久沒有在家吃飯。」
荷生握著烈雲的手,烈雲把頭靠在荷生的肩膀上。
烈戰勝看到這種情形,告訴荷生:「烈雲的母親要把她接走。」
荷生意外,「可是烈雲要接受治療。」
「女人不可理喻。」
荷生只得道:「醫生或許可以說服她。」
烈火進來,「父親,今天有事商議?」
「我們慶祝雨過天晴。」
荷生呆住了,烏雲密佈,何來一角青天?
她低下頭,不予置評。
言諾本來最習慣烈家作風,但這次他也露出不自然的樣子來。
烈雲不知聽懂了哪句話,忽然輕脆地拍起掌來。
荷生連忙再喝一口酒。
不知怎地,烈雲好端端又哭起來,伏在荷生身上飲泣。
言諾急召看護,把烈雲送回房間休息。
烈戰勝沉默了。
荷生覺得她有責任顧左右而言他,因此無稽地說:「學生生活真不好過,很多時候都想輟學。」
言諾說:「中學與大學之間,最好留一個空檔,體驗一下生活。」
就在這個時間,荷生聽到花盆碎裂聲,她抬起頭來,荷生的耳朵最靈,她發覺室內其餘三人沒有注意。
莫非是多心了。
荷生又低下頭。
言諾說:「烈先生,反正還有時間,不如談談公事。」
荷生點點頭,「真的,不談公事,彷彿無事可談。」
她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荷生走到花園,心底那股不安,漸漸上升,她兜回走廊,上樓去看烈雲。
看護在會客室聽音樂翻閱雜誌。
荷生走到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