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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本才笑笑,「一定是面子,面子最沉重。」

「不,也許是才華,」護士笑,「才華也千斤重。」

她真幽默,世上好人果真比壞人多。

本才一邊在她指導下做柔軟體操,一邊說:「會不會是愛情,愛人十分沉重。」「真正的愛情叫人歡愉,如果你覺得痛苦,一定出了錯,需即時結束,重頭再來。」

本才訝異,「說得多好,像個大作家的口吻。」

看護說:「背上的燙傷疤痕其實可以請教矯型醫生。」

本才感喟,「不必了,成年人身上誰沒有疤痕,有些你看得見,有些你看不見。」

「楊小姐你這樣說叫我放心。」

過一會兒看護又說:「王家整家搬走了。」

本才也說:「過一陣子我也會有遠行。」

「人們已漸漸忘記那場火災。」

「那多好,淡忘是人類醫治創傷的天然方法。」

「你吃了那麼多苦,你甘心嗎?」

「我也有所得益,我很珍惜目前一切。」

看護也擁抱她。

本才知道現在的她一定很慘,否則不會人人一見便想擁住她安慰她。

整整個多月,殷可勤做本才的代理人,從中斡旋,與辜更鹹那邊談條件。到最後,合同也簽下了,出發到紐約的日期也定妥,本才仍然不肯與對方面談。

一日,可勤送來熒幕對講電腦。

「這是幹什麼?」

「他們想與你會晤。」

「不,我不諳英語。」

「誰相信。」

「我怕羞。」

「楊小姐,別鬧情緒。」

「對,我住在荒山野嶺,沒有電話線,故此不能從命。」

可是過兩天,可勤又上門來。

「是什麼?」

可勤一言不發,開啟盒子,取出一件輕巧的儀器。

「咦,什麼玩意兒?」「是辜更鹹派人送來的衛星電話,毋須線路,只需依指示瞄準衛星,即可收發。」

本才不出聲。

「感動吧?」

本才承認:「完全有被追求的感覺。」「是,比起人家的認真,妥帖,我們這裡搞文藝工作的條件相形失色。」

本才預設。「人家目的是辦好一件事,我們卻急於捧紅自己人,建立個人勢力範圍。」

本才不出聲。

「看樣子你會一去不回頭。」

本才不得不承認:「我確有破釜沉舟之心。」

「你看,本地又失去一名人才。」「本地自恃人才滿街跑,不大受重視,到了外國,希望可以大翻身。」

「來,我教你用這具電話。」

「不,謝謝,我不愛講電話。」

「有時你真固執。」

本才感慨萬千,「我們生在世上,身不由主的時候太多,老了,醜了,都無力挽救,說不說電話這種小事,倒可以堅持。」

可勤說:「你的確變了。」「從前的確太過嬌縱,天天漫無目的玩玩玩,其實悶得想哭,可是怕辛苦,不肯發奮,現在都明白過來了。」

「還來得及。」

「真的?」

「有的是時間,年輕是本錢。」

「假如我真有天份,那麼,這是我重拾才華的時機。」

可勤又想擁抱她。

「不不不不不。」本才拒絕接受呵護。

只有損手爛腳,或心靈飽受創傷的弱者才急急需要人家安慰。

本才挺起胸膛,深深吸進一口氣。

可勤說:「你看美裔猶太人對你多好。」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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