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愉快的微笑。
「這是愛情?」
「我想是。」
「那麼後來呢,後來怎麼一切都變了。」
「新鮮奶油擱久也會變。永恆的東西不過是一座
山一個海,我們還能做朋友已經很好。」
農莉莎說:「也差一點變為仇入。」
我親吻她的手。
那時與她約會,老比預定時間早一大截到目的地,守在那裡,巴不得早一分鐘見到她,心神可以定下來。
我仍然愛她,但質素已完全不同。
少年人熱情如火,即使她叫我跳樓,當年我也會毫不猶疑的跳下去,渾身燃燒,在所不計。
現在不同了,我感喟,年歲漸長,價值觀念大變,已不復當年之勇。
我並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一生人雖然碰見過機會,可惜不但沒有抓住機會,根本沒把他認出來,蹉跎許久,直到頓悟,要努力已經來不及。
王聰明在治療我的時候,總與我商議私事。
對他來說,我是透明人,沒有將來,沒有隱私,沒有是非,什麼都可以對我說。
他說:「我終於在律師處辦妥離婚手續。」
咦,大躍進。
他說下去,「生命太短,我弄明白了,不能拖下去。」
「你也不象是拖的人。」
「我很懦弱因循,看不出來吧。」王聰明苦笑。
「我沒有骨氣,明知這是一段無可救藥的婚姻,仍然沒有勇氣結束它,每日照老例回那個窩,同一個不再有感情的人睡同一張床,背對背,拉同一張被子蓋,久而久之,只覺自尊蕩然無存,但國香越是硬,我越是怕,在取捨之間矛盾地躑躅達兩年。」
我默默地做一個好聽眾。
「昨天辦妥手續,今日才鬆一口氣。」王聰明說:「跟著而來的問題,足以令人煩得腸穿肚爛,我得出去談判,同一個曾經深愛過的女入,討論分配財產的瑣事,她不會令我好過,相信我。」
「國香知道訊息沒有?」
「沒有,我這樣做,不是為她,而是為我自己。」
我喝聲採,這才是應有的態度,男女之間,最忌是「我為你如何如何」,推卸責任,造成對方心理負擔。
「痛不痛?」
我苦笑,不回答。
「看樣子有進步,小陳,勿氣餒。」
「什麼叫進步?」
「細胞潰爛已受到控制。」
「我不要知道詳情,大肉酸,恕我逃避現實。」
王聰明瞭解地點頭。
我岔開問題:「國香會嫁你嗎?」
「我不知道,我們恐怕需要一段冷靜期。」
我明白,結束一段感情之後也得收拾殘局,這完全是一個爛攤子,跟大戰後的慘情不相上下,要隔一段日子才能恢復正常。
這一段清醒期非常重要。
王聰明又回到我身上來,「小陳,你的情況真的有進步。」他頗為興奮。
「你肯定不是遇光返照?」
「小陳,我真受不了你。」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忍不住打趣我:「我肯定你面色發青。」
我倆哈哈大笑起來。
王聰明說得對,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我感覺到新的生機,我的頭髮面板又開始生長,並且過了他所說的限期,我看著新書出版。
國香拍著我肩膀,「再努力下一本。」
朋友們訝異地看著我,眼睛彷彿在說:你怎麼還沒有去?我們為陪你都快要累死了。
我覺得再有趣沒有,這真是天下最大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