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方?」
「我已約好朋友,跟著來,包管你大快朵頤。」
我以為有哪一個巴黎名廚來到貴境,誰知他一帶把我帶到潮州大牌檔,他的朋友小蔡早已在那裡等他,叫了一桌了的菜,還陸續有來。
全是海產,炒得香噴噴,空氣漫滿蒜與椒的濃味,但我沒有勁筷。
兩個穿短衣的夥計正蹲在一角洗碗,那桶水叫人見之胃口立減。誰怕死呢,做人總是要死的,但吃苦就不必了,為了一碟炒蜆而中毒,在醫院躺上十天八天,實在滑稽。》
我的酒意已去,又找不到洗手間,坐立不安,又沒興趣用竹籤桃出東風螺來吃,很得罪了這位蔡先牛。他一邊空口嚼著指天椒,一邊說:「有種人一輩子住在象牙塔中,不知損失了什麼。」『
這種人當然是我。
我微笑。
他與徐培南區是一對,不羈是為瀟灑,小心是為狷介,我們的價值觀念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他說完之後,狠狠挾著生的鯇魚皮塞進嘴裡,滿滿一水杯加飯酒一下子喝個乾淨,抗議我這種沒有生活情趣的女人的存在。
奇怪,我嫌小朱,他們也嫌我。
我是不該來的,身後開了火鍋在炒麵點,所有的油煙全為我的凱斯咪羊毛衫所吸收。
真不值,一時不察,又上大當。
「來,」徐培南說,「吃點蠔仔粥,毒不死的。」
他先取過碗,大聲地誇張地,素落索落的喝幾口,表示並沒有蒙汗藥。
我只得順意喝了兩口。
徐培南徐培南,你總不放過我,又被你陷害。
小蔡說;「送那妞兒回家,培南,我們去找衛君出來繼續喝。」
我如皇恩大赦,連忙起來,「我自己回家即可,不必勞駕。」
小蔡大樂,立刻站起來與我握手道別,我也不再去看徐培南,揮手叫了街車便跳上去。
我並沒有委屈的感覺,我不該試得太辛苦,有些人是根本不能做朋友的。
車子停在家門口,我付了車資,突覺胃抽錯搐,便嘔吐起來。
有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嚇得我跳起來,屋漏兼夜雨,莫非是劫匪。
我抬頭一看,是徐培南,我拂開他的手。
「怎麼了?」
「明天見。」我伸手按門鈴。
「要不看醫生?」
「不用。」
女傭替我開門,我搶進房去,父母在身後追著來問。我關上門,拒絕他們的熱情。
我無恙。
小朱一有機會便告訴我,他同紅羽毛開始約會。
他說她很寂寞很可憐,路途遙遙到東方來,人家不予受理,他見義勇為,救美女脫險境,也是很應該的。
我錯愕的說:「我以為你是我裙下不貳之臣。」
他立刻理直氣肚的說:「但是你不愛我。」
我笑,打蛇隨棍上,「祝你幸福。」
他會的,不需旁人但心,千里姻緣一線牽,紅羽毛認識徐培南,找到這裡來,不外是為著成全小朱。而小朱之跟在我身邊,是上天安排他藉此與紅羽毛接觸。我與徐培南在這件事上都是配角。
這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張元震在外國一概不理,什麼都不想知道,那邊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只聽見小朱說過:「張先生也該回來了吧。」
我想說:「不,他不回來,我要纏住你。」又怕朱小生真的會相信。我受過教訓,話不可以亂說。
有一次老同學敘舊完畢,順路的叫一部車回家,同車一位女士當我生麻風,不但坐得遠遠,且不願交談,我挖空心思找題材敷衍她,「住哪裡?」「隔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