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姐拉著她一陣風似上了車。
岱宇叫乃意光火,一般是千金小姐,人家林倚梅事事有分寸,樣樣自己來,岱宇卻要人服侍,最最最細節如填一張表格都不耐煩應付,天下沒有免費午餐,此刻乃意曉得了,她拖著岱宇的行李一起上樓的時候,知道這次不折不扣做了貼身侍婢。
一見床,岱宇便躺下,太息一聲,「可到了家了。」
乃意連忙淋熱水浴,一邊同女友說:「旅館不是家。」
岱宇打個呵欠,翻一個身,「我們卻是生命旅客。」
再出來時,發覺岱宇已經和衣熟睡,乃意知道這斷非因為舟車勞頓,八成是因為甄保育在她身畔說了什麼動聽的好話,使她精神鬆弛,安然入夢。
乃意留下一張字條,溜下樓去。
真是無巧不成書,電梯在十六樓「叮」一聲停下,進來的人,是石少南,乃意馬上笑了,背脊靠住電梯壁。
石少南揚一揚濃眉,穿運動裝的他越發顯得高大英俊,他俯首對乃意說:「我陪叔父親打高爾夫球。」
升降機速度太快,一下子到了樓下,乃意連忙把鎖匙門牌給他看。
石少南說:「今天晚上八點,北京飯店見。」
說罷扛著高爾夫球袋離去。
乃意在大堂站了半晌,十分猶豫矛盾躊躇。
獨自在酒店附近兜個圈子,算是初步觀光,在角落士多買了兩盤罕見的吊鐘扶桑,捧著回房,岱宇正對著電話喁喁細語,長而鬈的頭髮一半披枕頭上,另一半遮住面孔,臉上陶醉得近乎悽苦,乃意搖搖頭,這樣叫愛?還是不愛的好。
岱宇總算掛了線,聲音膩膩,「今晚八點,北京飯店,」停一停,「叫區維真一起來。」
「不,」乃意說,「不能叫他。」
「怎麼可以甩掉可愛的小區!」岱宇反對。
乃意並沒打算瞞住岱宇,「我碰見石少南。」
「那個人,」岱宇不置信,「你還記得他?一身肉,沒腦袋,又喜作大情人,這人能同小區比,那麼,螢火好比月亮了。」
乃意諷刺她,「可憐見的,你總算開了眼了,等會兒把甄保育也看看清楚。」
凌岱宇沉下臉,這甄保育真是她的練門,一碰即死,她說:「胖子不是一口兒吃的,人家已經在學做生意,老太太信他比信甄佐森多。」
乃意的心一動,所以李滿智不甘心家當落在小叔手裡,這才扯上表妹……太像言情小說的發展了,不可靠。
這時岱宇又掩著鼻子說:「什麼花,異香異氣,扔出去扔出去。」
連任乃意都發誓,沒見過這樣討厭的女子,況且,她夠膽自作主張,把區維真約了出來。
一張桌子坐了七個人,除了乃意,人人都贊菜好。
石少南根本沒把區維真放在眼內,一手把他擠開,忙著向眾人敬酒,小區落落大方,一聲不響,只管吃飯,乃意看不過眼,偷偷把雞腿夾在維真碗裡。
與乃意同病相憐的有甄保育,他坐在兩女之前,難為左右袒護,也只得埋頭苦吃。
甄佐森與石少南聊上了,兩人正研究飯後有什麼消遣,又抱怨小城統共沒夜生活。
甄佐森跟著愛妻住在她孃家的大屋裡,動彈不得,第二天一早,還要去開會討論採購哪一區的地皮。
岱宇哪有興趣,疲態畢露,一隻手託著下巴,嫌龍井茶黃腫爛熟,沒有香味。
乃意則自覺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沒有不散的筵席,石少南認為值得送乃意一程,她現在已非吳下阿蒙,也許借她可以結識一些高檔子朋友如甄佐森之類,不容輕視。
誰知他還沒開口,已經被岱宇擋了回去,「小區,你送我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