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天亮,神父休息,柏少彬撥好鍾離去。」
「就這樣簡單?」
「對付單純的神父,用最簡單的手法即可。」
「他認識神父多久?」
「才一兩個月時間,但非常賣力,教會上下都認為他是好青年。」
「在某些角度來看,他的確好學上進。」
王玫不以為然,「上進,靠自己努力,而不是利用任何人際關係。」
方珍珠說:「咖啡已經喝乾,杯子也已洗淨,我們沒有證據。」
「現場亦無足印、指紋,這人好不狡猾。」
方珍珠微笑,「別忘記他的機車。」
王玫抬起頭來。
「他的機車已經拖往鑑證科,夥計檢驗輪胎上泥土,是否與棄置夾萬小路上泥土相同。」
「但這一切都不過是表面證據,任何一名能幹的辯護律師都和為他脫罪。」
「是,」方督察說:「必需掌握到他的動機。」
「叫他到派出所來問話。」
方督察說:「把冷氣調低一點,頻頻請他喝茶。」
這時,鑑證科同事帶了報告來見方督察:「胎痕與泥土樣版均相同,車主的確在現場出現過。」
方督察不出聲。
她獨自回辦公室沉思。
稍後,助手敲門,「已請來柏先生。」
方督察走進詢問室,這次,她發覺柏少彬首次露出不安的神情。
她坐在他對面,輕輕說:「一個人要戰勝出身,不易做到,我很明白其中苦況。」
柏少彬慎言,「我所知道,已全部告訴警方。」
方督察卻說:「我自幼在廉租屋村長大,父親是小職員,他是新移民,學歷所限,找不到更好職位,我們甚麼都要節省,這倒也罷了,但我家不賒不借,卻遭人看低。」
柏少彬忽然抬起頭來,很明顯瞭解其中滋味。
「你有沒有共鳴?無論我們做得多好,總有人在一旁表示他系出名門,家庭有良好背景,所以他更優秀。」
柏少彬咳嗽一聲,「今日社會公平競爭,英雄不論出身。」
方督察凝視他,「是嗎,你學業優秀,周議員卻不願子瑜與你來往。」
柏少彬沉默一會,「他這人有偏見。」
「他認為你一輩子也別妄想戰勝你的出身。」
「他錯了。」
「他把子瑜送往美國升學,你便無可奈何,你有能力追上去嗎?沒有。
柏少彬倔強地說:「我買得起飛機票。」
他喝了很多水,可是仍覺口渴,方督察不住替他添茶。
終於他說:「我想上衛生間。」
方督察答:「稍後,我還沒有講完。」
他只得重新坐下來。
「你對子瑜千依百順,聽說,每天放學,你陪她在圖書館做兩個小時功課,她的成績突飛猛進,考入名校,你居功至偉。」
柏少彬雙目露出悲哀的神情來。
「但是,」方督察嘆口氣,「你卻無緣進這種國際高階學府。」
他握緊拳頭,不出聲。
「周子瑜利用你,你為她寫功課到深夜,陪進陪出,像個勤務兵,她卻決定撇下你到美國去,周氏父女譏笑你——」
柏少彬霍地站起來。
「你希望周宅大門會為你而開,你等在門外,小心伺侯,以為命運會有轉機,你想進門去,一年多來,盼望一天比一天濃,可是,一夜之間,希望毀滅,你一無所有,又得從頭開始。」
柏少彬喉嚨發出格格的聲音。
最大打擊不是失去子瑜,而是那扇門,是不是?門內有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