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善心人,你與你丈夫是兩個人。」
「到了。」維清把車子停下來。
「沈教授,祝我幸運。」
維清誠懇地說:「我謹祝你找到理想的工作及伴侶。」
他下了車,很快在茫茫人海中消失。
過了幾天,徐日權同妻子說,「那人忽然棄權,不再與我們爭馬可了。」
維清滿心喜悅,「那多好。」
「可能是太知道不自量力了。」
維清不予置評。
「段律師說,在外國,他或許還有一絲機會,可是,我還是得防著這件事會再發生,維清,我們移民好不好?」
「啊,移到什麼地方去?」
「舊金山,溫哥華,讓馬可安然長大。」
「可以考慮,到他生父母一輩子去不到的地方,我們就不會受到騷擾。」
徐日權看看妻子,「維清,為何出言諷刺?」
「日權,對待弱小,不必全力出擊。」
「婦人之仁。」
「日權,你在未名成利就之前,也曾經得到好心人拔刀相助,此刻何故心腸如鐵?」
「我早已十倍報答了善待我的各式人等。」
維清嘆口氣,「你變了。」
徐日權搔頭皮,「誰敢不跟著時代節拍亦步亦趨?」
維清又嘆一口氣,「是,」她忽然累了,「你說得對,生活從來不簡單。」
「休息吧,這陣子你叫那人騷擾得精疲力荊」誰說不是。
那年輕人只知道爭取個人權益,而沒考慮需負的責任。
可是維清同情他,每個人都應得到一個解釋,維清最妥善的解釋便是把他帶到家中看馬可。
她已作出最壞的打算,一定要討還的話,儘管依法進行吧。
半夜醒來,到廚房取水喝,碰見徐日權在吃點心。
「還沒睡?
徐日權輕輕說:「我在檢討自己。」
維清詫異,「那真是難得的。」
「我太心急,忙著要保護你同馬可,巴不得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維清把手擱在丈夫肩膀上。
「出手可能是重了一點。」
「你願意幫助這個人站起來嗎?」
「待我考慮,即使做,也不能讓他知道幕後是誰。」
那還不容易,那是徐日權的拿手好戲。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放下官司?」
維清說:「假設他是生父,他會希望孩子生活好過,或者,他覺得馬可的養父母待他不薄,暫居他家,可能只有好處。」
「啊,」徐日權奇道:「是誰這樣啟發了他?」
「他是知識分子,他自己會明白。」
「一切為著馬可。」
「是,你若愛一個人,你會替他著想。」挖角宇宙機構向麗晶製衣挖角已成慣例,麗晶世代做製衣,非用人不可,不得不栽培人材,宇宙屬下十多間附屬公司,製衣廠不過是其中一瓣,萬一折本,大可由其他地方盈利補上,根本不傷脾胃。
宇宙一見誰在麗晶冒出頭來,就伸手來摘成熟果子,手段高卓,大約本著商業都會「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的信條,一百萬年薪不夠?兩百萬,再猶疑,立刻加精美宿舍一幢,於是麗晶人才走了一個又一個。
麗晶的東家榮偉然氣極反笑,「承蒙宇宙機構看得起我」,兩家漸漸不來往,即使在商場見面,也板著面孔。
宇宙老闆劉桂忠這樣對他兒子柱華說:「榮某一輩子只好做個小生意人,夥計跑來跑去,閒事耳,何必小器。
柱華沉吟,「也許,我們也可以栽培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