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他就瞭解了王綺蘭的一生。
家貧,父一早失蹤,母親是一名售貨員,由外婆帶大,十三歲那年在街上被星探發現,加入影壇。
阿張說:「我見過她真人,美人該是那個樣子,她有一個特點,記性非常好,對人極之體貼:永遠知道宇宙日報的張大哥愛喝威士忌加冰……」
上帝是公平的,王綺蘭沒有溫馨的童年,可是,她有異常的美貌。
「她根本沒有機會好好拍戲,富翁排隊一個個想結交她,玩了好幾年,累了,跟著傅某。」
照片攤開來,各種階段王綺商都是活色生香。
「美人也有不如意之處,傅氏元配病逝,她想正式結婚,但是傅家子女堅決不允,不知怎地,傅氏也覺得不是再婚的時候,兩人醞釀分手。」
「然後呢?」
「發生了車禍。」
馮灼規沉默。
阿張問:「為何對王綺蘭這個人那麼感興趣?」
「她的生命,有何目的呢?」
「一顆燦爛的流星,裝飾了都會的夜空。」
馮灼規苦笑。
他的目光落在一張彩照上,對牢鏡頭巧笑情兮的王綺蘭左手擱下巴邊,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黃燕鑽,這正是他所熟悉的玉手。
不知怎地,馮灼規打了一個冷顫。
那天,困到家裡,看到妻子正在剪指甲。
素亭舉起左手,細細欣賞。
灼規不動聲色,輕輕握住她的雙手。
他需嚴密注意這隻手。
不知是否他多心,最近,素亭的手似乎有點輕佻,與同事或朋友說話的時候,總會拍一拍對方的肩膀,或是替人家理一理領帶。
也許,熟朋友之間不拘小節,但是,平日那麼端莊的周教授忽然多了這類親暱的小動作,叫人迷惑。
對於這一切變化,周素亭並不自覺。
在一個慈善舞會裡,素亭艷壓全場,她一直摻扶著一位年近八十的校董,那老人忽然年輕起來,邀請周教授跳舞。
半小時後,他宣佈捐助大學建設一座圖書館。
馮灼規十分震驚,他知道大學想要一座新圖書館已有十年,不料今夜老人一時歡喜,竟即時答應。
周素亭一直陪在老校董身邊,喁喁細語。
終於散會了。
素亭鬆一口氣,愉快地抱怨:「累壞人。」
灼規不出聲。
回到家,匆匆卸妝,素亭躺在床上,很快憩睡,她的左手放在胸前。
馮灼規輕輕走過去,握住那隻手。
他低聲說:「我知道你有靈性。」
手指蠕動一下。
「歡迎你來我家生活。」
「我知道你嚮往婚姻生活。」
手一動不動。
「但你需明白,所有成功的關係,需雙方體諒合作,素亭是大學教授,你要為她設想,投入她的性格。」
說到這裡,灼規嘆口氣。
「我是否傻子?對牢一隻手說話。」
左手忽然抬起來,輕輕撫摸灼規的臉頰。
「看,我一早知道你會明白。」
手緩緩垂下。
「多謝你與我們合作。」
這時,素亭轉了一個身,呢哺說:「灼規,你同誰說話?」
「與你說話。」
「明天再講吧。」
她又呼呼入睡。
灼規放心了,他握著妻子右手直至天亮。
也許純是心理作用,這一晚之後,周素亭做回周素亭,一點異樣都沒有了。
但是,她仍然煮一手好菜,有空替丈夫按摩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