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一下,沒有什麼舉動。
是她先與我攀談的。
她說,&ot;這一隻尺寸不好,不夠大,那邊那隻起碼可以多放兩枝酒一條煙。&ot;
我很喜悅,連忙聽從她的意見,雖然我不抽菸,亦不常喝酒,更不想買大箱子。
&ot;遊客?&ot;她問。
我點點頭。
&ot;上海人?&ot;
我又點點頭。聰明的女人。
&ot;我是無錫人,&ot;她說,&ot;然而沒去過無錫。&ot;
&ot;我亦沒到過上海。&ot;
她取出一枝香菸,燃著了深深吸一口,左手無名指上一粒頗大的鑽石戒指,看得出是常常戴著,托子很舊了。咱們這些寫作由人,觀察入微的本事是有的。
售貨員替我們包好了貨品,忙著去應付一隊操進來的日本客。
我剛想告別,那位小姐卻問,&ot;喝杯咖啡?&ot;
我詫異,打蛇隨棍上?我並不希企在今時今日才嘗到艷遇。
我說,&ot;啊,當然。什麼地方?在街上喝?&ot;
&ot;出去再說。&ot;她一笑,&ot;提著這麼多行李像私奔。&ot;
我又一怔,說話這麼大膽。
&ot;我叫許言。&ot;我說。
我們握了握手。
這就自我介紹完畢。
結果因為午餐時間到了,我們共餐。
她的話不多,我的話也不多。
隔了很久,她說,&ot;你的名字對我來說似乎很熟悉。&ot;
&ot;是嗎?&ot;
&ot;有位小說家也叫許言。&ot;
&ot;你有看他的作品?&ot;
&ot;有。你是他嗎?&ot;她欠一欠身。
我微笑,&ot;我便是他。怎麼猜到的?&ot;
&ot;你氣質不一樣。&ot;
&ot;真有氣質這回事?&ot;我失笑。
&ot;有。&ot;她點點頭,&ot;我很迷你的小說呢!&ot;
我有點靦腆。
&ot;不相信?隨便考我,我都可以背得出來。&ot;她閒閒的說。
我更窘了。
&ot;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看上去似廿餘歲。&ot;
&ot;有三十二歲了。&ot;
她呷一口白酒,用手撐著頭,&ot;我收集你的小說,家人買了寄給我。&ot;
&ot;你在這裡工作?進修?&ot;我急於要改變話題。
&ot;我在這裡住,什麼也沒做。&ot;她伸個懶腰,整個人像一隻貓,&ot;我覺得每個人都應在巴黎住一陣子。&ot;
那種純小布林喬亞的姿態,自有其矜貴驕縱之處。
她又把話題兜回來,&ot;我喜歡你的小說,每次都捨不得看,先擺一兩日,因看完就沒有了。&ot;
我默然。
&ot;人物很通靈,我最怕小說中男女主角一見面就撲上去痴戀,欲仙欲死,&ot;她抿住嘴笑:&ot;哪有這種事?早十年或許,但現在的社會是條件世界,還是你寫得有時代氣息,合情合理。&ot;
&ot;謝謝。&ot;我不是不尷尬的。
&ot;從什麼地方找題材?&ot;她問。
&ot;太可怕了,&ot;我坦白,&ot;我們別說這個好不好?換個題材,不然吃不下飯。&ot;
她笑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