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倩麗說了幾句話,用手招我。
國香終於看到我。
蘇倩麗老實不客氣,用手臂摟著我的腰,我只覺一陣痠麻,幾乎站不起來。
國香像是不相信有這種事,毫不掩飾地瞪我,施君輕輕碰她的手肘,她才顧左右而言他,取過飲料喝。
蘇倩麗的雙臂似一道圓鎖,並沒有鬆開我的意思,要佔我為己有。
我漲紅了臉,無法消受這樣的熱情。
來替我解圍的是施君。
他叫蘇蘇去把副導演找來。
她翹著嘴巴走開去。
施君看著伊的背影說:「是一把火,可以燎原。」
我揮汗。
施跟著微笑說:「初入行,無時無刻少不了融化的感覺,那時國香說,倘給她親眼捕捉到什麼不規矩行動,她馬上同我分手。」
我問:「你一直把持得住?」
施又笑,「讓我說,國香沒有看到。」
他把我當作朋友,更令我尷尬。
「小朋友,」他說,「要當心啊。」
我笑一笑,「是,我此刻就走。」
施君問:「剛才你沒有看到你師姐的表情?哈哈哈,幸虧只是她。」
在人群中找國香,遍尋不獲,不知走到什麼地方去。
逐個人問:「有沒有見過施太太,有沒有……施太太……」
終於蘇情倩說:「她有事,早走一步。」
我沉默。
不是要試練嗎,有結果了。
「施太太不大同我們玩。」蘇蘇說,「她與我們不同型。」
「阿施呢?」
「他很尊重太太。」
跟著我也離開夜總會,叫部街車,直赴玫瑰徑。
走近十五號,發覺二樓她書房的燈亮著。
我抬起頭,忽然想起小時候,叫小朋友出來,從不按鈴,逕自站在窗下叫。
我心溫柔地牽動,提高聲音:「盛國香,出來玩,盛國香,出來玩。」
也許她在家,也許不在,都沒有關係,我只為重溫舊夢。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探頭出來,臉龐被窗框鑲著,如一張圖畫。
「你!」
「是我。」
我揀起石子,扔向她的玻璃窗,發出「叮」的一聲。
「你會把孩子吵醒。」
「孩子的睡房在另一頭。」我早踩過盤。
「你喝醉了。」
「盛國香,下來。」
她自二樓看我,「不要再鬧了。」
我揚聲道:「你妒忌是不是,你終於露出心意。」
「你是不是想把鄰居都叫出來看熱鬧?」
「是的,你怎麼知道?」
她離開了窗框。
我想看清楚她去了哪兒,往樹上爬,這棵老樹椏叉甚多,我施展拿手好戲。
「林自明,你在哪兒?」
沒想到國香還是出來了。
月色下,她特別纖細美麗,用手叉著腰,臉色有點惱怒,有點擔心,有點關注。
她沒找到我,四周圍看,「林自明,林自明。」壓低的聲音有點焦急。
「這裡。」我撥開樹葉。
她抬起頭,失聲:「當心。」
我坐在樹上搖腿,「要不要上來?」
「林自明,你真喝醉了。」她說。
也許是,適才我喝過幾杯壓驚。
抱著樹杆往下滑,眼看到地下,不知恁地,腳一扭,一陣痛,坐倒在地。
「是不是,是不是?」國香跌足。
扭到足踝了,我傻笑,雪雪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