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東輕輕說:「我們的大學,設許多獎學金。」
「那多好。」他想說什麼?
「你如願來升學,我可以照顧你。」
乙玉笑笑,「不是每個人都希望到美國。」
史東點點頭,「你說得對。」他停了一停,「富利沙中士就不願返回肯德基。」
乙玉聽了僵住,「你說什麼?」
「十個人失蹤,只找到九具遺骸,還有一個呢?」
「荒山野嶺,什麼都會發生。」
「是,我們都那樣想,也許,有野獸出沒,也許,強力爆炸,整具軀殼化為灰燼……」
乙玉已經變色,她坐立不安。
「可是,更大膽的假設,可能是」
「是什麼?」乙玉緊張地問。
「也許富利沙中士受了傷,可是他傷得最輕,他掙扎著逃離空難現場,走到村口,有村民看見他,伸出援手。」
「救一個外國人?」
「別忘記,他們的外套裡處,都用中文寫佈告,說明這批洋人是戰時盟友,如遇以外,希望百姓救援。」
「呵,這是你的推測?」
「不錯。」
乙玉輕輕問:「他人呢?」
「乙玉,應當由你告訴我呀。」
乙玉不再搭口。
「乙玉,實不相瞞,我一見你就懷疑,你白哲面板,深深輪廓,都有哥加索人種影子,還有,你一口英語竟有肯德基口音。」
乙玉不出聲。
「乙玉,你可知道富利沙中士下落?」
乙玉忽然提起精神來,「都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一直到今日,他的妹妹還在等待他的音訊。」
「即使他當日逃離現場,稍後,也會因傷重辭世。」
「乙玉,也許,你爺爺會知道因由。」
「史東,你是記者,你需報導事實,不應亂作猜測,像編小說般創作故事。」
史東沉默。
「我累了,不同你說了。」
乙玉走進屋內,關上門。
這班人三日後就會走,她不希望節外生枝。
史東這個新聞記者,的碓有點小聰明。
第二天,乙玉到爺爺家去,神情有點不安。
老人凝視孫女,在陽光下,可以看到他一頭白髮已經稀疏,面板鬆弛打摺,可是,一雙藍眼睛卻仍然炯炯有神,不折不扣,是個外國人。
他緩緩說:「他找到了答案?」
乙玉點點頭。
「請他來見面。」
「爺爺──」
「不怕,我同他講清楚。」
「他是記者,今日的新聞工作者找故事如水銀瀉地,無fèng不入,對你清靜生活會有極大影響,你又不想回去,軍方許會告你逃兵罪。」
門外,忽然傳來英語聲:「新聞記者,也有私人道德。」
乙玉立刻頓足,「在門外竊聽,十分缺德。」
但老人卻揚聲:「請進來。」
史東笑嘻嘻輕輕踏進門框。
「請坐。」
乙玉只得斟荼出來。
老人說:「你猜得全對,我正是保羅富利沙。」他取出一面軍牌證明身份。
史東低聲問:「發生了什麼?」
「那一夜,我們執行任務歸來,濃霧,黑夜,駕駛員失去方向,飛機撞向山腰,轟地一聲,著火焚燒,一片火海,正在絕望,突然發覺我雙腿尚可動彈,拼命爬出,九個同伴,無人呻吟,相信即時罹難,我爬到一半,昏了過去。」
史東聳然動容,似親歷其境,他握緊了拳頭。
老人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