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分歉意,漸漸變質,成為妄想,那一點點自大逐步擴散到今日模樣,他堅持要對祖斐負責,他非關懷她不可。
沈培堅持要祖斐吃得豐富一點,囡為星期二午後她就得停止進食。
志新凝視祖斐,近年她異常消瘦,輪廓分明,大眼睛敏感秀麗而略見彷徨,更有份楚楚氣質。
怎麼會答應她解除婚約的?
志新知道後來她又訂過一次婚,物件是個膚淺浮滑把吃喝玩樂放在第一位的傢伙,根本配不上她。
聽說她主動結束這一段關係。
「——志新。」沈培叫他。
他自往事中驚醒,回到現實世界,「哦,什麼事?」
「祖斐出院我們替她慶祝如何,把太太也請出來。」
祖斐連忙說:「到時再說,真怕打擾大家。」
「祖斐忙著表演低調,當心壓抑過度。」沈培笑。
志新實牙實齒地說:「我一定抽空來看你。」
但說完這句話,隨即抬起手腕看時間,他得走了。
「再見,再見,祖斐,保重。」
祝志新揮著手擠出餐廳。
祖斐並不懷疑他是個好人,但不知怎地,總覺得他的行為舉止有點滑稽,不禁搖頭莞爾。
沈培也說:「老祝今日興苗過度,動作卡通化。」
「拜託你,以後別再叫他出來玩,人家生活得好好的,你偏開他玩笑。」
「又把帳算我頭上。」
祖斐拍拍她手背,叫侍者結帳。
「他沒有請客?」沈培意外。
當然沒有。他們才不做這種笨事,男人的收入要養家活兒,怎麼可以用來請客吃飯。
幾年來祖斐已養成良好習慣,一到飯局將散,立刻主動取出荷包。
與她客套的,通常還真的都是女同事。
可愛的男士們,坐在那裡,鎮靜悠閒看著她們付款。
在這種關頭,不要說平等,讓女性稍領風騷又何妨。
沈培的思想搞不通,祝志新一往情深地來見方祖斐,要求有單獨傾訴的機會,誰知上班時間一到,立刻像機械人般站起來便走,倒叫方祖斐結帳。
祖斐知道沈培想什麼,輕輕告訴她:「家庭負擔重,不得不精打細算。」
沈培苦笑。
「要不要添些咖啡?」
沈培問:「鄭博文有沒有同你聯絡?」
「忘記他們,好嗎?」祖斐心平氣和地說。
沈培點點頭,「我得回公司了,你呢?」
「我去銀行。」
「你這個小富婆。」
「怕我向你借?請放心。」
兩人在飯店門口分手,沈培緊緊握她的手。
祖斐往銀行走去。
找到外匯部,簽了字,把美金拿回來,與鄭博文先生平均分攤,結束兩年多的戶口。
祖斐心中有點惋惜,本來打算在北美洲買房子,計劃良久,又參閱房屋及花園雜誌,她喜歡那種設計樸素寬大無匹的客廳,孩子們可以自由地在其中奔跑。
又落了空。
兩次解除婚約,祖斐不肯定錯全在她,但很明顯,她對失敗也一定有所貢獻。
出來做事那麼久,祖斐養成好習慣,一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她總是先檢討自己,從不怪人。
手續做妥以後,她心不在焉地站起來離開銀行,在電梯大堂,不知道踩到什麼,腳底一滑,竟結結實實摔倒在地。
祖斐並沒有覺得難為情,膝部痛入心肺,令她迸出眼淚,哪裡還有尷尬的餘暇。
她試圖用雙臂把身體撐起,但是不成功,這一跤把力氣全部摔到九霄雲